耿老拿起青花罐看了起來,經過剛才大家的討論,現在耿老自己上手之後,確定了就像剛才宋開元形容的那樣,這三件青花正是出自詹氏兄弟之手。有了判斷之後,耿老示意大家安靜之後,將物件重新放在了桌麵上。
“小賈呀,既然這物件是你拿來的,你一定知道的它的來曆吧,來說說看!”
賈老板看了陳陽一眼,臉上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這物件的來曆,是人家陳老板跟自己說的,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自己將陳陽告訴自己的,當成自己知道的,那多讓陳老板看不起自己。
陳陽則微微搖搖頭,一臉的毫不在乎,鼓勵賈老板跟耿老說,畢竟能在耿老麵前留下好印象,可是非常難得的機會。
“多謝耿老,”賈老板得到陳陽認可之後,衝著耿老微微點頭說道,隨後轉頭從桌麵上拿起一件青花罐,衝著大家嗬嗬一笑,“諸位,那就聽我給你們說說!”
“這物件,罐子胎體是明萬曆的,上麵的青花是光緒26年之後加上去的!”賈老板挺著胸脯,手裡拿著罐子,開始跟大家說了起來,“光緒26年,因為清王朝的衰落,官窯瓷器漸漸的就流入了民間,當時內務府管理的北城瓷窯廠存放著曆朝曆代挑剩下來的一些瓷器,這裡麵就包含了非常多的未上彩的白胎。當時琉璃廠的一些古玩商就在裡麵發現了商機,購買以後從景德鎮請人繪畫和填色,重新繪畫上官窯的高檔圖案。”
“說到這裡就不能不提到兩個老前輩,一個叫詹遠廣、一個叫詹興祥,詹遠廣是京裡手藝最好的,在琉璃廠的老行家的口裡叫他全活,就是什麼都會,繪畫、填色、燒製一個人全都會,而且他的繪畫水平特彆高”
陳陽看著一臉洋洋得意的賈老板,好家夥,這賈老板是把自己跟他說的內容,背的一點都不差,再加上他誇張的行為舉止,不知道的還真以為這物件就是他看出來的呢!
當賈老板眉飛色舞講完之後,大家都傻眼了,誰都沒想到居然是這樣一個結果,那這物件怎麼算?算萬曆還是光緒的?
“小賈說的不錯,”耿老聽賈老板說完,朝他笑著點點頭,“這是一個特殊的時期產物,小賈口中的詹氏兄弟,在曆史記載中是存在的,而且不但人存在,他們燒製的東西也存在,甚至我們在王府也曾發現過類似的物件,之前見過幾件這樣的粉彩和琺琅彩的物件,至於青花還是第一次見。”
耿老表示,這是非常有意思的物件,也是一種非常典型的物件,“非常值得保存下來!”耿老說到這裡,突然看向賈老板,“小賈,這三件青花罐,有出手的想法麼?這麼說吧,無論你什麼想出手,我隨時接手!”
“而且我可以按最高價格給你!”
啊!
耿老突然間來了這麼一句話,把賈老板弄愣住了,瞬間不會了。其他人也都呆住了,就這種說不清楚道不明吧的物件,耿老居然搶著要?看著大家吃驚的目光,耿老微微一笑,解釋了起來。
在座的都是古董商,自己則跟他們不一樣。商人取利,自己完全可以理解,同時耿老心裡也明白,彆看這些人不是什麼企業精英,集團老板,但身家並不比那些人差,回到你們的店鋪或者家裡,隻要將他們珍藏的物件拿出來,往市麵上一放,哪個身家不得百萬起步。
“商人取利,天經地義!”耿老感慨的說了一句,但耿老希望在座的各位,在取利的同時,不要忘記我們華夏古人的文明。現實中,不能眼睛裡隻有那些能給自己帶來利益的物件,像這種物件才是難能可貴的。
“說到好物件,我敢拍著胸脯說,你們在座的這些人加起來,都沒有我看的多!”耿老笑著說道,“洪武釉裡紅好不好,值錢不值錢?但故宮裡有!”
“這要是一件成化鬥彩,現在你們眼珠子都得瞪出來,可成化鬥彩在故宮裡我隨便看,不但能看,我還能拿出來把玩!”說著話,耿老將青花罐放在自己麵前,“可這物件那可是少之又少,我要是像你們這樣,不放在眼裡,那我也就掉在錢眼裡了!”
耿老表示自己搞學術的,學術跟價值有關係,但關係又不很大,就算在值錢的物件,我們也要先研究它的曆史。這三件青花罐在各位眼裡不值錢,而且就算交到他們手裡,他們也會按照萬曆年的物件去賣,但在學術界可就不同了,它代表著我們華夏五千年中的一段曆史,一段文化,是華夏陶瓷藝術不可忘卻的一部分。
“我也不瞞你們,我買回去也是教學用,要用這類物件告訴年輕的古董人,在古老的皇宮外,還有一群技藝超群的匠人!”說到最後,耿老看著手中的青花罐,微微歎了一口氣,“如果再不告訴他們,以後這種物件越來越少,後世的年輕人就真的把他們忘記了!”
聽耿老說到最後,陳陽不由緩緩拍起了巴掌,心裡由衷敬佩起來。看看人家耿老,在想想上次王襄開會時候說的,同樣是一個時代的古董人,這境界怎麼就不一樣呢!
在陳陽的帶動下,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陳陽看了一眼狠狠拍著手的賈老板,衝他遞了一個眼神,這時候你還不巴結,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