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不愧是陳老板帶出來的人,這眼力果然非同一般!”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將瓶子拿了起來,目光轉向秦浩峰,“你說這是乾隆年間仿定窯,他說這是洗口瓶,那按照你們的說法,這應該是一件乾隆年間燒製的仿定窯洗口瓶了?”
說到這裡,葉輝突然話鋒一轉,將手指向了瓶身上那一道道細密的紋路,臉上依舊帶著笑意,但語氣卻變得意味深長起來,似笑非笑地問道:“不過,我讀書少,見識也不多,還真沒見過哪個乾隆年間的仿定窯,能燒出這種滿身開片的紋路來。二位見識廣,不如給我這個門外漢解釋解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著,他將瓶子放回桌上,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隨後,葉輝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頭看向了其他四位老板,臉上重新堆起了笑容,語氣卻帶著幾分試探的意味:“或者”他緩緩開口問道,“幾位之前見過這般的瓷器麼?”
那四位老板原本就對葉輝心存畏懼,此時見他突然發難,更是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哪裡還敢多說半句?他們紛紛搖頭擺手,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其中周老板更是戰戰兢兢地說道:“葉少說笑了,我們這點見識哪比得上您啊,您都沒見過的東西,我們怎麼可能見過呢?”
其他三位老板也跟著附和,生怕說錯一句話惹惱了葉輝。
聽到葉輝這麼問,秦浩峰和柱子看向了勞衫,勞衫摸摸鼻子,清了清嗓子,試圖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那是因為,這瓶子不是瓷胎,而是漿胎!”
聽到漿胎二字,葉輝眉頭一挑,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漿胎?”
葉輝笑著點點頭,眼神在勞衫身上上下遊走著,真是了不起呀,跟了陳陽兩天,居然連漿胎都知道了,看來小勞對自己很有信心啊!
他慢條斯理地問道:“來來來,那你倒是說說,這漿胎和瓷胎有什麼區彆啊?”葉輝故意拉長了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
勞衫絲毫沒有注意到葉輝的語氣變化,看了一眼身邊的柱子和秦浩峰,兩人紛紛衝他微微點頭,於是勞衫開始滔滔不絕地解釋起來。
瓷胎開片,是由於瓷器在燒製過程中,由於坯泥的延伸方向,或者坯、釉膨脹係數不同,導致釉層收縮率大於坯體,從而產生開裂。這種開裂原本是瓷器燒製中的一個缺點,但人們通過掌握開裂的規律,將其變為一種特殊裝飾,如宋代的汝、官、哥窯都有這種產品,以宋代哥窯產品最為著名。
這是瓷胎開片
“而漿胎則不同,”不知道什麼時候,柱子微微向後退了一步,甚至偷偷拉了勞衫一下,示意他站在自己前麵說,“所謂漿胎,就是選擇細致的瓷粉,加水淘洗澄清,融成細泥漿而製成,其色如米漿,質輕而薄,一般做較精致細瓷器。”
漿胎開片是非常淺細、密集的
說著說著,勞衫突然好像變的自信了,“漿胎瓷器,特點是胎體輕薄,質量細膩且疏鬆,因此釉麵比瓷胎更容易開片。甚至有人特意用此辦法製作開片,這些漿胎在製作過程中就配好了藥料,入窯燒造時可以控製開片的大小和形狀,出窯時就呈現開片現象。”
勞衫這小子說到最後,那眼睛恨不得黏在葉輝臉上,看得葉輝心裡一陣陣發毛。要說這葉少的臉色嘛,精彩,那叫一個精彩!比川劇變臉還精彩!原本還算平靜的臉上,這會兒跟調色盤似的,五顏六色,什麼顏色都有。
他葉大少爺什麼場麵沒見過,可偏偏就受不了勞衫這小子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想當初,這小子在自己麵前,那叫一個畢恭畢敬,一口一個葉少,那聲音,比抹了蜜還甜!可現在倒好,反過來教訓起自己來了!這感覺,就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可偏偏這勞衫還沉浸在自己世界裡,說得那叫一個起勁!說到激動處,還伸出手準備去拿瓶子,“如果我推斷不錯,現在我們就可以通過放大鏡看一下,這件瓷器通身開片紋,應該全部呈瑩光反應,片紋隻是開在釉上,並沒有”
“夠了!”葉輝終於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他可以接受他們知道這是一件清仿定窯,也可以接受他們知道這是一件洗口瓶,更可以接受他們知道這是漿胎形成的開片,這個人可以使秦浩峰,也可是柱子,但絕對不能是勞衫!
但他絕對不接受,曾經在自己麵前搖尾乞憐的勞衫,現在竟然敢在他麵前耀武揚威、指手畫腳,這相當於騎到自己頭上拉屎!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在我麵前誇誇其談?”葉輝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來,他冷冷地掃視了陳陽三人一眼,那眼神,就像是一把把冰刀子,嗖嗖地往他們身上紮。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勞衫身上,語氣冰冷得像臘月寒冬,“我告訴你,這不是開片紋,這是炸瓷!”
炸瓷?葉輝話音剛落,四位老板麵麵相覷,像是聽到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他們雖然不是火眼金睛,但好歹也在古玩界摸爬滾打了幾十年,這點眼力見兒還是有的。這瓷器上的紋路,分明是開片,怎麼就成了炸瓷?這葉輝,也太大膽了吧!
葉輝就是在故意刁難,刻意貶低秦浩峰等人,幾位老板心中都有些不快,但礙於葉輝的身份,又不好直接反駁,隻能相互交換著眼神,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你胡說!”勞衫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怒火,他指著葉輝的鼻子大聲反駁道,“這根本就不是炸瓷,炸瓷是因為胎中含有大量的過燒石灰,膨脹以後會使瓷器開裂,一般都會裂成大縫,根本”
葉輝輕蔑地瞥了一眼勞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在看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他慢條斯理地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勞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嘲諷:“小子,你t才玩幾年,見過多少物件,跟老子爭論,你配麼?”
話音未落,葉輝猛地伸手,一把揪住勞衫的衣領,將他拽到了自己的麵前。勞衫麵對麵跟葉輝對視著,兩人眼中紛紛冒著火花,在空中激烈的碰撞著。
“喂,你乾啥!”柱子見狀,頓時怒火中燒,猛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衝到葉輝麵前,指著他的鼻子怒吼道,“你把手給我鬆開!”
老嚴見狀,也快步走到葉輝身邊,雙眼如鷹隼般死死盯著柱子,語氣冰冷地說道:“彆管閒事!小子,我家少爺訓狗,有你小子什麼事?”
柱子毫不畏懼地與老嚴對視,眼中怒火更盛:“老b登!你td在給我說一遍,信不信我把你骨頭拆嘍!”
秦浩峰眼見著局勢一觸即發,連忙拿起桌上的洗口瓶,高高舉起,大聲說道:“哎呦,這是乾什麼呀?葉少,您說說,我說不看不看,您非得讓我們看,您看看這物件……”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洗口瓶舉過胸前,雙臂伸直,做出隨時都要將瓶子砸在地上的架勢,“我都怕一會這物件炸嘍!”
秦浩峰這番舉動,看似是在調侃,實則是在警告葉輝,如果他再咄咄逼人,自己就敢摔瓶子,大不了魚死網破。
其他四位老板見狀,也紛紛起身,想要上前勸架。但看到劍拔弩張的氣氛,以及雙方怒目相視的樣子,又都有些膽怯,不敢輕易上前,隻能站在一旁,你一言我一語地勸說著。
“葉少,您彆生氣,沒必要跟幾個晚輩一般見識,我看這物件就是炸瓷!”周老板賠著笑臉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討好。
林老板也跟著附和道:“就是,葉少,您的眼力誰不知道,沒必要,沒必要!”
“秦老弟,你先把瓶子放下,大家這不是在研究麼,各抒己見而已,犯不上!”
隻有鹿老板始終一言不發,冷眼旁觀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見到秦浩峰將瓶子舉起來了,他起身慢慢來到了秦浩峰身後,順手還抓起了放在旁邊的暖壺。
“吱嘎!”就在這時候,大門被推開,方大海拎著一袋東西,胳膊下麵夾著手包走了進來,“我說你們出來幫個忙,把車上的東”說著話,方大海抬頭一看,這氛圍好像有些不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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