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那麼說,李副館長。”王翔把臉一板,音量不自覺地提高了八度,“你怎麼能隻盯著字畫這兩個字呢?你得看到它背後的曆史價值!它是北宋時期的文物!是老祖宗留給我們的無價之寶!”
李副館長不甘示弱,扶了扶眼鏡,反駁道:“王主任,話可不能這麼說。就算它是北宋時期的文物,那它也是一幅字畫啊!我們美術館收藏了那麼多古代名畫,難道不比你們博物館更有經驗,更懂得如何保護這些珍貴的藝術品嗎?”
王翔還想再說什麼,卻被一旁一直沒開口的博物館研究員許利民打斷了,“二位,都少說兩句吧。”
許利民說話卻中氣十足,“我覺得無論它是屬於哪個時代的文物,也不管它是字畫還是其他什麼,它都是國寶級的珍貴文物!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許利民頓了頓,環視了一下眾人,接著說道:“依我看,這件國寶最終的歸宿,應該是能讓更多老百姓有機會親眼目睹它的風采,同時也要有專業的機構和人員對它進行妥善的保護。我們博物館,恰恰能夠同時滿足這兩個條件!我們有足夠的空間和條件來展示它,也有經驗豐富的專家團隊來保護它,不讓它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害。”
王翔聽到這裡,連忙點頭稱是:“對對對!小許說得對!我們博物館才是十詠圖最好的歸宿!”
閆鳳芝聽到這裡,忍不住插了一句:“王主任,先彆把話說得那麼滿!你們博物館,拿得出來三百萬嗎?”
王翔和許利民被閆鳳芝這句話問住了,頓時啞口無言。
閆鳳芝看到王翔吃癟,心中暗爽,繼續說道:“我們博物館雖然比不上你們曆史悠久,但隻要能讓十詠圖回到國家手中,我們願意傾儘全力!”
而此時旁邊的李副館長接著給閆鳳芝潑了一盆涼水:“三百萬?誰跟你說三百萬了,沒聽勤工說麼,人家說了花了八百萬!”
博物館、市文物局、美術館一時間爭得難解難分,一直沉默不語的馬局突然開口說道:“八百萬?如果上了拍賣,有可能比八百萬更高!”
“好了,諸位,請聽老朽一言。”啟功啟老渾濁的雙目中閃過一道精光,他輕咳一聲,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大家爭論了半天,卻忽略了一個最根本的問題,那就是——這幅十詠圖,它並非簡單的珍寶,而是獨一無二的孤本!”啟老的聲音不大,卻如同一記重錘,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頭。
“蘇軾蘇東坡,詩詞歌賦,樣樣精通,他的畫作,諸位也如數家珍吧?”啟老環視一圈,見眾人點頭,便接著說道,“蕭湘竹石圖、木石圖、治平帖哪一件不是傳世之寶?可蘇軾的作品,卻並非僅此一件畫作啊!”
他頓了頓,又將話題引到了另一位繪畫大師身上,“北宋範寬,以山水畫聞名於世,他的溪山行旅圖,氣勢磅礴,雄渾壯闊,堪稱山水畫中的巔峰之作!可諸位彆忘了,範寬還有關山雪渡圖、萬裡江山圖、雪景寒林圖等等,他的作品,也不是僅僅一幅!”
說到這裡,啟老將目光轉向了那幅靜靜躺在桌上的十詠圖,眼中滿是感慨,“還有張擇端,他以一幅清明上河圖名垂青史,可他還有金明池爭標圖等作品傳世。這些名家巨匠,他們的作品,或許各有千秋,但都並非絕無僅有!”
“而張先的十詠圖,卻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啟老加重了語氣,一字一句地說道,“放眼整個曆史長河,也隻有這一幅十詠圖!它的價值,已經不能用金錢來衡量,它是無價之寶!”
最後,啟老將手微微往桌麵上一拍,重重地吐出一句話:“無論是三百萬、五百萬,哪怕是上千萬,都值得!”
他頓了頓,目光掃視過眾人,語氣變得嚴肅起來:“而我們現在要考慮的是,如果不上拍賣,我們能不能確定人家將這幅畫捐出來?”
啟功銳利的眼神仿佛能看穿每個人的心思,他緩緩說道:“我也知道你們那些小心思,可你們也要知道,國家現在沒有強製,人家必須要捐出來,完全可以收藏。”
說完,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桌麵上那張照片上,照片裡,十詠圖靜靜地躺在那裡,仿佛在訴說著千年的故事。
“可你們想過沒有,如果這要是個人收藏。”啟功的聲音低沉下來,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但如果”說到這裡,啟功後麵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靜靜的掃了一圈眾人。
所有人心裡都明白,如果人家打定了主意個人收藏,那後麵涉及的問題就更麻煩了。畢竟,私人收藏的保管條件、安全措施都比不上國家機構,一旦出現意外,後果不堪設想。更讓人擔憂的是,私人收藏品很容易流入市場,被炒作、拍賣,最終流落海外,成為國人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