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瓶子”陳陽看完之後,輕輕地將瓶子放回盒子裡,那動作輕柔得仿佛對待一件易碎的夢。
“嘖嘖,”他咂了咂嘴,眉毛一挑,看向羅爺爺,眼神裡帶著一絲狡黠,“羅爺爺,您這瓶子,還真有點意思。”
羅爺爺一聽,胡子都翹了起來:“哦?有意思?怎麼個意思法?小夥子,你倒是說說看!”
陳陽故作神秘地笑了笑:“羅爺爺,您這可不是一般的瓶子,這可是明崇禎年間的青花簡瓶!如假包換!”
羅爺爺瞪大了眼睛,指著那簡瓶:“崇禎年間?小夥子,你可彆蒙我!我老頭子雖然不懂古董,但這瓶子上麵也沒刻字啊,你咋就看出來了?”
陳陽哈哈一笑,擺了擺手:“羅爺爺,您瞧您說的,這要是刻了字,那還值錢嗎?這古董的奧妙,就在於這沒字的地方!”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而且,準確來說,不是明代,是明末崇禎時期!
他拿起瓶子,指著瓶身上的紋飾,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您看這青花,濃煙深沉,吃透胎骨和釉麵,甚至在釉麵能看到突起的青花筆觸。這修足,是沙底平足,這都是崇禎時期瓷器的典型特征。”
“再看這畫風,”陳陽指著瓶身上的山水人物圖,“地上的形草紋v,山石邊的魚卵狀葉片,半空中飄著浮雲拱衛的山尖,山頭上有成排的杉科塔形樹,中莖留白的蕉葉紋,山石縫間的介字點葉片,皴染畫法的山石,平行括號狀的浮雲以及蕉葉山石旁的椿葉點,這些都是明末時期繪畫的典型元素。”
“最絕的是,”陳陽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您看山石旁這三處潑墨式的苔點,這是五代畫家董源的獨門絕技,明晚期才在董其昌的提倡下重新流行起來。用在瓷器上,那可是晚明初清的時代特征,極其罕見!”
他停頓了一下,觀察著羅爺爺的表情,然後才緩緩說道:“隻可惜啊,這瓶子雖然是真品,但市場價值不高。”
羅爺爺聽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回過神來:“市場價值不高?這是為啥?”
陳陽攤了攤手:“物以稀為貴嘛。明末泰昌、天啟、崇禎三朝,官窯停燒,卻給民窯帶來了發展機遇。當時的民窯瓷器工藝水平,已經不輸嘉萬製品,甚至有的超過了嘉萬官窯產品。”
“所以這崇禎年間的青花瓷器,存世量相對較多,所以價格上不去。”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當然,這隻是市場價,它的曆史價值和藝術價值,那可是無價的!”
羅爺爺聽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回過神來,不禁感歎道:“小夥子,你真是厲害啊!我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把一件瓷器說得這麼頭頭是道!”
陳陽謙虛地笑了笑:“羅爺爺過獎了,我也隻是略懂,略懂。”
陳陽一邊解釋,心裡卻越來越覺得奇怪。這偏僻的小山村,怎麼儘是些明代的東西?而且眼前的崇禎青花,雖然精美,但畢竟是民窯。崇禎年間,官窯都停燒了,一件民窯瓷器,怎麼會被人如此珍視?難道這村子裡曾經有過什麼大戶人家?可就算是大戶人家,也不至於把一件民窯瓷器藏得這麼嚴實吧?這其中,一定有什麼緣故。
“嘿,小夥子,這玩意兒啥時候的,老頭子我可不管。”羅爺爺說著,眼角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當年啊,可是……”他故意拉長了聲音,卻沒繼續說下去,隻是神秘地眨了眨眼。
“總之,你能看明白就行!”羅爺爺爽朗地笑了起來,臉上的皺紋仿佛都帶著笑意。他放下手中的旱煙杆,慢條斯理地解開第二個包袱上的繩結,動作輕柔,仿佛對待珍寶一般。解開最後一層布的時候,他故意賣了個關子,停頓了一下,才掀開布,露出裡麵的一件景泰藍雙耳爐。
這件景泰藍雙耳爐,敞口圓潤,如同春日暖陽;短頸秀氣,仿佛少女脖頸般優美。爐身穩穩地立於三隻乳足之上,造型彆致的三足,如同三隻小獸,守護著爐身的安穩。口沿兩側,一對衝天耳傲然挺立,彰顯著皇家氣派,卻又帶著一絲俏皮可愛。爐身整體造型規整,比例協調,卻又小巧彆致,透著一股精致之美。
明景泰藍雙耳香爐
爐身外壁,通體施以天藍色琺琅釉為地,如同晴空萬裡,純淨深邃。在這片藍色天幕之上,工匠以精湛的掐絲工藝,填繪出栩栩如生的圖案:頸部環繞一周如意雲紋,朵朵祥雲排列有序,其間點綴著紅、黃、白、藍等各色琺琅,色彩斑斕,豔麗奪目,仿佛一道彩虹,為這件香爐增添了幾分靈動和喜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