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雷音,傳遍八方。
四象秘境自北方玄武脈聖劫降臨之後,青龍脈亦不甘落後,冉冉升起了烏暗的巨大雲團。
這一幕,再次看得所有試煉者心驚肉跳。
“又有人渡劫?”
“這聖宮試煉到底怎麼回事,還讓不讓人試煉了?”
“有人在這裡封聖已經夠離譜了,結果現在看來,還不止一位?”
“不,兄弟,你看這次的雲,它好像不似劫雲,反倒像極了……蘑菇雲?”
“劫不劫雲我不管,蘑不蘑菇無所謂,你就說我們在朱雀脈偏南,都能看到青龍脈的戰鬥痕跡,這也是試煉內容的一環?”
試煉者們給集體乾沉默掉。
進入四象秘境有段時間了,九成的試煉者不再壓製自己的修為境界,各顯神通,突破上了宗師。
其中最妖孽的,還有人當場晉升成為王座。
但王座道境是最多的了,斬道根本不可能。
這二者之間,畢竟隔著一個“悟道”的巨大門檻,需要大量時間去沉澱。
不是所有人都是岑喬夫,朝有所感,夕能斬道。
就連岑喬夫,看似一蹴而就,實則也有半生積累在其中。
試煉者們大多年輕,上不到那等境界。
而王座道境,就彆說去聖劫覆蓋方位參與試煉了,若是被青龍脈此次爆破波及,都不一定能活著走出來。
“不知道那些隨機傳送到玄武脈、青龍脈附近的試煉者們,如今是何感想?”
“也許,金凰廣場上,那個徐故生說的是對的。”
“染茗遺址要在四象秘境出世,我等試煉者皆是陪襯,大道之爭才是主流?”
……
“玄武脈,芳芳離位!俺們不得不先跑了啊,他在追俺們,快來支援!”
“玄武脈,汪大錘……快來人啊!岑喬夫瘋狗一隻,見人就咬,他想要用聖劫殃及我等!”
作為聖劫始發地,汪大錘、芳芳早護不住玄武金塔這一重要陣眼。
那從空間裂縫中一經踏出,直接強勢封聖的岑喬夫,開頭就甩王炸,根本不講理。
較之而言,聖神殿堂方,不論是敖生分身,還是北北,不論是芳芳,還是汪大錘……
幾乎所有人,都還存有四象秘境之爭一局,該如虛空島那般循序漸進展開敵我推拉進攻之勢的心態。
畢竟在此前,天組成員全部集結過,在道殿主的梳理下一齊分析過虛空島戰局。
也正因如此!
天組成員給打了個措手不及。
因為這一次,聖奴不按往常套路出牌。
“轟!”
手握盤仙斧,頭頂半聖位格,四麵八方皆是聖劫雷光不斷劈落的岑喬夫,如莽夫闖入無人之境,瘋狂肆虐。
他開頭交完大,進入狂暴模式後,第一斧就劈向了玄武金塔。
玄武金塔炸開巨響。
其上亮起繁複的天機道紋。
提前布置的天機陣將那一斧的力量半數吞噬,半數卸去,轉化為自身能量儲藏,等待著反撲時間。
立於塔頂的芳芳卻被盤仙斧的一擊之力,轟得拋天倒飛,徹底失守陣地。
他隻是太虛。
而岑喬夫正在封聖。
聖劫之下,但凡有人敢泄露半點氣息、半分靈元,絕對要被聖劫鎖定。
芳芳隻是長得壯了一點,不代表他膽兒也很肥。
他一點都沒把握在初入太虛不久,且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彆人的聖劫波及,順勢渡過自己的聖劫。
另一麵,看似紅眼,實則冷靜的岑喬夫,則抓住機會搶占了玄武金塔。
他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大笑著仰頭望天,將手中盤仙斧高高舉起。
“轟隆——”
劫雷之光閃逝,點亮了一瞬的昏暗天地。
但見金塔之巔,老樵夫從容站定,背靠荒野山林,斧指九天劫雲。
他隻是一介渺小人類,腰背都有些微佝。
這一刻,他氣勢壯如天神,頂天立地,仿若蒼穹都能一斧斬劈而開。
“劫來!”
岑喬夫手持盤仙斧,一斧揮落。
方圓數萬裡地,荒野山林被這一擊斬得儘數粉碎,古木裂開,大地崩離。
九天劫雲如遇到挑釁,轟然膨脹!
芳芳已遠離了聖劫中心點,瞪大的眼眶裡,小小的眼珠子在不住震動。
那從天穹降下來的道道雷光,淹沒了玄武金塔上那以斧指天的老樵夫的身影。
這一畫麵,在芳芳靈魂深處如同漣漪一般,一圈又一圈地放大、放大、再放大。
“轟轟轟轟轟轟轟……”
近處的雷音,遠方的轟鳴,交相應和。
芳芳分明沒有泄露身上哪怕半分靈元氣息。
此時此刻,他如被聖劫波及到了般,手臂上粗而長的深黑色汗毛倒豎而起。
一種觸電般的戰栗感,從他心頭油然生起,以頭皮微微發麻舒釋掉而結束。
“大丈夫,當如是也……”
芳芳隻來得及低低喃念出這一聲。
嘭!
玄武金塔的天機陣已扛不住聖劫雷霆的轟擊,積蓄的力量完全超額,最後炸碎掉。
絢爛的天機星光在半空撒開,迎出了岑喬夫收斧轉身,凝眸視來的肅然麵容。
雷電裝點了這個老頭。
滄桑是他的紅塵閱曆。
持斧開道,一夫當關的豪氣,更是無儘修道煉靈者的畢生所求!
“怦怦、怦怦……”
芳芳心跳加速,隻覺死意彌身,下意識側身一閃。
“盤仙斧,混沌初開!”
老樵夫厲聲一喝,一麵迎擊聖劫,一麵持斧橫斬。
斧光侵略。
天地耀燁始光。
空間一分為二。
“噗!”
已然提前避開要害脖頸位置的芳芳,隻眼前一黑,左胸處盔甲就被撕裂,他張口就噴出了鮮血。
蒼神甲自主激活,將大部分盤仙斧的斬擊之力吸收。
芳芳卻如被人拿起來打水漂般,給這一斧之力抽得在空間氣浪之上砰砰彈退。
“砰砰砰……”
直至他轟在了數裡開外的大山之中,砸碎半座山頭之後,去勢才有所減弱。
“救、命……”
芳芳艱難在天組作戰頻道中呼救。
他下意識想要釋放靈元緩解身上的痛楚,哪怕隻是生成一個靈氣護罩,卻又強行扼殺了這種念頭。
盤仙斧的斬擊不一定會讓自己死亡。
但釋放靈元氣息,被聖劫鎖定,自己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沒死?”
玄武金塔之上,岑喬夫感應了下遠方還有生機,目中閃過驚色。
這戰部新首座肉身不俗啊……
不!
該說是蒼神甲還是過分強大了!
聽首座說,虛空島上滕山海若非被徐小受戲耍,再被薑布衣逼得走投無路,自解失控的祖源之力。
半聖薑布衣,甚至不可能那般輕易突破蒼神甲的防禦,將滕山海手撕而亡。
岑喬夫於是暫時放下了這位新任戰部首座,轉頭望向了遠方驚懼爆退的汪大錘。
他廢話都沒有半句,徑直揚起了手上的小斧頭。
“盤仙斧,陰陽割曉!”
咻然一下,金光縱掠。
天色在這一斧之中,光影殘無,從昏暗墮進無間地獄之黑。
“草!你去乾他啊,乾老子作甚?”汪大錘整個人暴躁了,卻不敢耽擱。
“八門!”
他雙目驟然赤紅,矮小身子勃然漲大,軀乾穴竅亮起八處明光,似要在這無儘黑暗之中,奪得一縷生機。
“給我擋住!”
汪大錘心知躲避是無用的,奮力一錘,轟向前胸。
他甚至看不大清那一斧之光要斬的是自己身上何處,隻能憑感覺竭力防禦住身前的一切要害。
“轟!”
斧光,轟在荊棘之錘上。
汪大錘身形隻卡在原地一刹,砰的手臂崩裂,炸開血流,身形被轟退了數十丈。
岑喬夫若還是太虛,他是能抵擋這一擊的。
可人家在封聖啊!
這一斧攜帶的淡淡聖力,以及聖劫的雷擊效果,令得半分靈元不敢出,隻能以肉身之力強接一記的汪大錘,感到了不可撼動。
“我會死的!”
“絕對會死!”
“不能再接他的攻擊,若不然,老子今日真要交代在這……”
汪大錘撤身卸力之後,調頭就跑。
他比芳芳這種小年輕有經驗多了,小命當頭,什麼死守玄武金塔的任務,都是虛的。
過後回去認錯,道殿主絕不會過多責怪他這個太虛接不住封聖岑喬夫的攻擊,被嚇得落荒而逃。
是個太虛都接不住瘋狗岑喬夫!
可一轉身,聖劫雷音已在耳側炸開——岑喬夫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身側,又一斧當頭劈來。
“乾你大爺!”
汪大錘驚恐斥罵,赤紅雙目迸出一股狠勁,隻一舉錘輕擋,咬緊了牙關集儘全部力量,收膝一踹。
“嗤!”
盤仙斧轟劈而下,開了八門的汪大錘持錘格擋,被轟的錘柄都龜裂開來。
他的左右雙臂肩骨,哢的脫裂。
這一下,要不是提前開了八門,他汪大錘今個兒大概率雙臂不保,甚至極可能會被岑喬夫一斧要去半個身子!
而迎接一斧之時,汪大錘以攻代守,奮力一腳抽向的,是岑喬夫的下巴。
“抬顎!”
防禦是沒用的。
敵人戰力比自己高,防禦就是等死。
隻有這一腳踹中,能給自己帶來一線生機。
“嘭!”
蘊含八門古武之力的一記抬顎,由下往上,後發後至,卻卡住了岑喬夫舊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時,重重踹中了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