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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在外獨闖,致使韓夜警惕心一直很強。
正好孩子們也開始興致勃勃地練上劍了,他能夠分出神來。
所以,當他聽到茶壺摔碎的聲音時,二話不說就朝司徒雲夢所在的地方跑去。
“怎麼了,夫人?”
韓夜趕到司徒雲夢麵前,一把抓住她的素手關切詢問。
司徒雲夢從莫名的恐懼中回過神來,再看天邊晚霞,晚霞後麵那隻可怕的眼睛已不見蹤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過於疲勞而產生了幻覺,她隻好衝韓夜搖搖頭,道:“我沒事……阿夜,你方才有聽到奇怪的聲音嗎?”
韓夜環顧四周,秀眉收攏,回憶了一下方才的情形,衝司徒雲夢搖頭道:“沒有。”
略作沉思後,旋即又追問道:“什麼奇怪的聲音?”
司徒雲夢正欲開口補充,這時,隻聽一陣敲鑼聲響起。
“哐哐哐!”
“開飯啦!趕緊來吃飯——!!”
一個清脆如燕之音大聲呼喊著。
夜夢二人轉頭一看,薛燕正站在右邊那排房間的飯堂門口,拿著一麵鑼哐哐當當地敲著。
這時的她,已經戴上了一個玉蘭花苞高冠、穿著一件小袖對襟旋襖1和一套靛青色長裙,儼然一副俏廚娘的模樣。
她一手握棒貼腰、一手提著銅鑼,又喊道:“趕緊的!趕緊的!姑奶奶辛辛苦苦給你們做飯,什麼事比吃飯要緊呐?手頭上的事兒都停了,趕緊過來吃飯!”
“先吃飯吧。”
司徒雲夢已完全從心悸中回複過來,看了一眼身後窗子裡的妹妹韓玉和兒子韓千裡,見他們未受到剛才的聲動影響,兒子依然睡得很香,就拉著韓夜的手準備去飯堂。
又望見碎了一地的茶壺,她便和韓夜一起清掃了一番,這才匆匆趕去吃飯。
司徒雲夢知道,每一次吃飯的時間都很寶貴,因為如果她不快點吃完,就不能替下妹妹韓玉,會把妹妹餓著,更何況兒子隨時會醒。
當一個人太忙的時候,即便偶爾聽見某些奇怪的聲音,也會暫時淹沒在一大堆事情裡麵。
正所謂“閒能閒出病,忙有忙中福”。
司徒雲夢獨守空閨的那段日子,隻能與琴棋詩文作伴,所以閒得發慌,乃至於心上人一點小事情都能把她弄得心神不寧。
成親兩年、人生圓滿後,忙碌當中她會忽略掉很多細節,而有些細節就算當時不去過分追究,事後確實也沒什麼大礙。
所以,司徒雲夢暫時忘記了那個奇怪的聲音。
而韓夜唯恐妻子過於焦慮,也暫時沒提,打算晚些時候再問。
很快,大家都坐到了飯堂那張長圓形的桌子前。
司徒雲夢居中,韓夜和薛燕分彆坐在她左右,三人都坐在最靠前的位置。
石頭坐在薛燕右側,再往右依次是幼虎妖阿武、紫蘭花妖小紫、小龍女柳寧雪、聖嬰童子、布雨童子。
韓夜左側,是一位相貌非凡的奇男子,此人劍眉星眸、儀表堂堂,一頭烏亮的短發熠熠生輝,上身著金邊白甲,下身著龍紋長褲,頸上還圍著一條黃緞帶。
此人正是六界鼎鼎大名的雙弓天箭手——星辰,也是韓玉的丈夫,韓夜、司徒雲夢的妹夫。
他望著一桌子美味佳肴,那裡有薛燕親手做的麻婆豆腐、蓮花血鴨、酸菜魚、梅菜扣肉、乾煸筍子、紅燒茄子、鳳尾蝦、蛤蜊黃魚羹、荷葉粉蒸肉、白汁圓菜、板栗燒菜心、蒜蓉炒空心菜。
每道菜都是色澤鮮美、香氣撲鼻。
星辰吞了吞口水,一臉渴求地看著薛燕道:“燕兒姐,可以開動了吧?人都齊了!”
自從娶了韓玉,星辰也跟著韓玉一起叫薛燕“燕兒姐”了,這也是韓玉要求的,韓玉和司徒雲夢均認為,對於默默為大家付出的薛燕要極儘尊重。
薛燕雙手環於胸前,纖眉一揚,對大家道:“吃吧。”
“好耶!!”
星辰近乎歡呼,帶頭吃了起來。
他的左側依次坐著蝴蝶精馨兒、青蛇精素素、穿山甲小陵、冰晶女鬼韻兒、小狗精獒奇、雛鷹怪小英。
除了素素心不在焉地吃著飯菜,其餘孩子都是狼吞虎咽、大快朵頤。
薛燕見星辰吃相難看,忍不住嘲諷道:“小神仙,虧你也算個神界響當當的人物了,吃飯還和小孩一個德行!”
星辰忙不迭地往嘴裡塞東西,比起北漠鎮時期,他的筷子已經用得非常地熟練了。
他夾起一隻鳳尾蝦,嚼了幾口就往肚子裡咽,皺著劍眉回應薛燕道:“吃你做的菜還顧得上什麼德行?你菜做得是很好吃啊!”
薛燕對於大家的誇獎早已習以為常,哼了一聲,問星辰道:“下午你又跑出去乾什麼去了?每次都要到吃飯的時候才看到人!又跑出去偷懶曬太陽去啦?”
星辰舀了一碗蛤蜊黃魚羹,吹了兩口,正準備喝,聽聞此言,隻好轉頭回應薛燕道:“燕兒姐!你又冤枉我!你看你這些食材、藥材,哪次不是我給大老遠弄過來的?我當然是去做這些事去了。”
星辰說的沒錯,薛燕正是了解到星辰神目如炬、可觀千裡,又兼之他能騰雲駕霧,過去兩年以來,薛燕隻要想弄任何食物和藥材,都會讓星辰去辦。
什麼天山雪蓮、長白仙參、東海珊瑚、瑤池聖水,均不在話下。
但薛燕卻知道這次星辰在撒謊,她不悅地道:“你每次扯謊都沒什麼新意!一下就被姑奶奶戳破了!這兩天食材藥材早就夠了,我們又不開飯店藥鋪,無緣無故你怎麼可能再去弄這些東西?”
說著說著,她把手一指星辰,三分肯定七分氣憤地道:“你就是偷懶去了!就等著我和笨師兄兩個人做飯,你吃現成的唄!!”
司徒雲夢見薛燕又對星辰咄咄相逼,便輕輕拉了拉她的手,柔聲勸慰說:“燕兒,就算暫時不需再弄食材藥材,偶爾讓星辰出去轉轉也好,他習慣了周遊四海,能幫你去找山珍海味已屬難能,長期留在家裡怕把他憋壞了。”
說著說著,司徒雲夢見薛燕前額發絲有點淩亂,便用心幫她整了整,又以素袖拭去她臉上的油煙,憐道:“燕兒辛苦,自己做了飯也不吃,趕緊先吃吧,一會兒菜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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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薛燕已感覺到做了母親的司徒雲夢愈加溫柔,但被她冷不丁關懷一下,也偶爾還是會臉紅。
於是薛燕歎了口氣,不再關注星辰,而是對司徒雲夢語重心長道:“我的小夢夢——!你彆關心我啦,自己吃完了沒有?一會兒天天醒了你就……(沒機會吃東西啦)!”
話沒說完,薛燕就驚訝地發現司徒雲夢不但是吃完了,甚至連碗筷都整齊地放好了。
“誒!你!!”
薛燕瞠目結舌地望著司徒雲夢,見她雲淡風輕地正用手帕擦拭櫻唇。
“嗯?我?”
司徒雲夢還在反應薛燕說過的話,待反應過來後,才把泛著清香的手帕收到懷中,微微睜大美眸,略為不解地問:“燕兒,哪次你做的飯菜我不是三下五除二就吃完?有什麼好驚訝的?”
韓夜在一旁冷諷道:“她以為你和她一樣,嘴巴不用來吃飯,光顧著罵彆人。”
說著自己去夾了一口菜,就著那口菜,又喝了口燭龍酒袋裡的梨花美酒,露出了幾分愜意。
“你!”薛燕纖眉倒豎,指著韓夜道:“臭呆瓜!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罵人?!”
韓夜漫不經心地糾正道:“薛女俠,罵人不是靠眼睛看,是靠耳朵聽。”
“你!!”
薛燕火冒三丈,正準備站起身還擊,被司徒雲夢摟住她肩膀給摁了回來。
司徒雲夢一邊拍著薛燕的背安撫,一邊埋怨韓夜道:“阿夜!你怎麼又和燕兒鬥起嘴了?”
又怕薛燕氣過頭,忙柔聲哄薛燕道:“好啦燕兒,鬥嘴歸鬥嘴,彆真的生氣,我懷天天那會兒你老說我容易生氣,說生氣傷身,你自己也一樣啊!”
正哄著哄著,突然,她聽到門外傳來一個男嬰啼哭之聲,那是她兒子韓千裡在哭。
雖然聲音很遠,但這聲音隻要一發出來,司徒雲夢也就顧不上丈夫、姐妹和弟子了,忙放下一切,急匆匆奔向正堂旁的臥室。
眼見司徒雲夢離開,韓夜瞟了薛燕一眼,見她依然雙手環胸不吃飯,隻好故作冷淡地道:“喂!大名鼎鼎的薛女俠,不會真生氣了吧?飯也不吃了?”
“笑話!”
薛燕水眸瞥向一旁,不屑地道:“姑奶奶犯得著生你的氣?”
說著,她把手一指埋頭正在吃飯的星辰,對韓夜道:“韓未央,剛才我劈頭蓋臉地質問小神仙,你是在幫他吸引我的注意力,所以才故意挑事,以為冰雪聰明的薛女俠不知道嗎?”
韓夜聞言,坐直身子,朝薛燕豎了個大拇指,大方承認道:“不愧是洛陽薛女俠,你說對了。”
“唉……”薛燕終於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空心菜,歎道:“這世道嘛,總是男人幫男人,女人護女人,天經地義……”
“但若是男人一味幫女人、女人一味護男人,那不是他們有愛情、就是他們有奸情!”
“哦?”韓夜饒有興致地停下碗筷,看著和他生死與共的紅顏知己,三分感激七分柔和地問:“那薛女俠,你為我披荊斬棘、奉送精血,韓未央銘記在心……”
“你我之間,算恩情?友情?親情?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