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
老魏、胡瓦匠,劉嬸子異口同聲道。
三人這般稱呼陳長帆,神態上都是自然而然的,因為陳長帆雇傭了他們,所以陳長帆就是他們的東家。
所以他自然而然地就這麼喊了出來,反倒是陳長帆多少有點不適應。
“魏兄,胡老,劉嬸子,你們還是叫我二郎吧,東家什麼的太彆扭了。”
陳長帆建議道,然而三人表示拒絕。
“俺決定跟你混了,你就是俺東家。”
“東家就是東家,規矩不能亂。”
“我一個婦人沒什麼文化不會說話,我就覺得叫東家最合適。”
陳長帆無奈,隻得任由他們這般叫著。
坐上牛車,陳長帆獨自坐在右側,這如果放在前世,應該算得上是妥妥的副駕駛位置了。
劉嬸子和胡瓦匠的體驗就差了一點,兩人與一車魚獲及工具擠在後麵。
不過牛車就這麼大,拉了三個人,還有一堆貨物工具,暫時也隻能委屈一下了。
不過劉嬸子和胡瓦匠可不覺得委屈。
胡瓦匠年輕時,倒經常去城裡做木活,隻是那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年紀大了以後,沒人願意雇他,這才為了生計選擇了製坯這種辛苦活。
至於說劉嬸子,她長這麼大也沒進過幾次城,此番想到自己居然可以進城擺攤,手心都忍不住有些出汗。
趕車的老魏同樣忍不住心神激蕩,隻不過他顯得更穩重些,將牛車趕得四平八穩。
陳長帆掃了一眼自己剛剛組建的這隻隊伍,胸中也是多了幾分底氣。
可接下來他們要麵對的,並不是一路坦途的商業大道,隻怕會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今天我們主要有兩件大事要做,一個是魚檔的促銷活動,一個是螺螄粉正式開業。”
時間緊張,陳長帆直接就在車上給大夥安排了一下工作。
“一會胡老先去搭建攤位,晌午前完成即可,反正劉嬸子加工粉團也需要時間。”
胡瓦匠和劉嬸子點點頭。
“老魏,你幫著我賣魚,在上崗之前,你得先熟悉一下活動玩法,以及營銷話術。”
老魏眨巴了一下眼睛,“啥叫活動玩法?啥叫營銷話術?”
“這都是互聯網黑話,其實沒啥實際意義,不用理解也行,你需要理解的就是這活動怎麼開展,以及如何引導顧客們買更多的魚。”
見老魏幾人還是一臉懵逼,陳長帆隻好掰開了揉碎了將他策劃的促銷活動從頭到尾講解了一遍,眾人聽後驚為天人。
“真不愧是東家,這樣的天才想法,借我老胡十個腦袋也想不出來。”
“東家你這玩法整的太高級了,我都有點怕我做不好,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將話術全背下來了。”
“東家英明,東家你不發財誰發財?”
沒有理會幾人的商業吹捧,陳長帆快速給幾人安排好分工,進城之後自己提前下車,來到一家古香古色的店門前。
榮寶齋,經營文房四寶,也賣古玩字畫,乃是青山縣城裡規模最大的店麵。
平日裡文人雅士一向喜歡來這裡附庸風雅,俗稱裝逼。
步入店內,陳長帆掃了一眼那些掛滿大廳的詩詞長卷,忍不住微微撇嘴。
詩詞長卷,就是文人雅士們即興賦詩,然後花一兩銀子讓自己的詩作上榜,供大家賞評投票。
每一篇詩作都有不同的編號,隻要來這榮寶齋消費的顧客,都可以獲得一枚紅票。
可以給自己欣賞的詩作投上一票,每月評選出的魁首佳作,榮寶齋將獎勵50兩銀子作為頭籌獎勵,並且會邀請當紅花魁親自為魁首頒獎,若得花魁青睞,甚至還可共度春宵,可謂是名利雙收。
是以無數有才學之士,整日絞儘腦汁苦思冥想,就是為了奪得那魁首之位,人前顯聖一把。
陳長帆不禁暗暗感歎,果然人還是不能吃太飽啊……
在他看來,這大廳裡懸掛著的所有詩作,都是垃圾。
就比如說他正前方這一幅:
【潺潺流水不停休,一路歡歌向遠遊。洗去塵埃天地淨,悠然自在樂無憂。】
再比如左前方這幅:
【流水嘩嘩繞山川,潤澤萬物意綿綿。莫歎時光如逝水,且看當下展新顏。】
這個時代文道不堪,所謂的才子作詩,也隻不過是小學生打油詩水平,實在是令人不忍卒視。
放眼看去,這些詩詞條幅沒有六十也有五十,陳長帆默默在心裡罵了一句敗家子們。
同時也暗讚了一聲,這榮寶齋的;老板是個經商奇才。
每月隻不過是舉辦了這一場詩詞賞評,就直接牢牢鎖定了這些讀書人群體,而且還能通過為詩詞打榜刺激消費。
最高明的是,這魁首獎金,其實是從一眾讀書人的口袋裡出。
榮寶齋一分錢不掏,並且名利雙收,可謂是一舉兩得。
這些爛詩詞,陳長帆根本沒有看下去的欲望,他快速買好筆墨紙硯,就要趕往坊市。
卻被夥計高聲喊住,“客官,您的紅票忘了,您可以選一首心儀的詩詞,為其投票。”
大廳內,一眾風雅讀書人也紛紛朝這邊投來了目光。
似乎也是有些好奇,這個愣頭青,會把手裡的紅票投給哪首詞作。
陳長帆舉起紅票,猶豫了一會,實在是找不出一首像樣的詩詞,他又不願意在這裡浪費時間。
於是將紅票歸還,搖了搖頭便要徑直離去。
誰知道這一番舉動,卻是直接將一眾讀書人激怒了。
“站住!你方才搖頭是什麼意思?”
“難道說我們這些人的詩詞,竟沒有一首能入眼的?”
“我看,你根本就不識字,故意在這裝腔作勢!”
幾個身穿長衫的青年攔住陳長帆的去路,眼神鄙夷,滿臉怒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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