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米看向那匹紅布,皺眉道:“掌櫃的,你這紅布染色不勻,有些地方紅,有些地方是紅黃色的,一看就是下等品,還賣三百文錢一尺,太欺客了吧。”
“小姑娘,你話可不能亂說!”掌櫃的要做生意,怕落個不好的名聲,乾脆讓夥計拿了兩種好紅布出來。
“這匹是上等朱紅布,用朱砂顏料裡的上等色膘染的,做工複雜,用料貴重,一兩銀子一尺。”
“這是上等赭紅布,用赭石做成的顏料染的,大赤紅色,同樣要一兩銀子一尺,想要做一身嫁衣,即使裙擺跟袖子都往緊裡裁剪,也要八尺布,八兩銀子!”
“所以不是我們沒好貨,而是……”掌櫃的嗬嗬笑了兩聲,意思不言而喻,又大聲道:“我們寶錦布莊從來不欺客,隻會按照客人的貧富售賣相應的布匹!”
這話說得,很多縣城的客人都看了過來,指著她們嘲笑道:“窮就不要來縣城買東西,免得你們鄉下的泥土臟了我們縣城的青磚地!”
喬大娘被說得佇立不安,拉著徐大娘,小聲道:“咱們走吧,去彆家問問,沒準能便宜一些。”
掌櫃的聽到了,笑道:“去哪家布莊都是這個價。要是你們實在買不起一身嫁衣的大紅布,那就買一尺,做個紅蓋頭撐撐麵子就成,或者乾脆去租一套彆人穿過的紅嫁衣!”
“你啥意思?咒我女兒不成!”喬大娘氣得紅了眼眶,這租嫁衣,有咒新娘二嫁,還有暗指新娘不潔的隱意。
徐二駿也氣得不輕,拳頭都掄起來了:“掌櫃的你說話放乾淨點!”
掌櫃的樂了:“咋的,你還想當眾打人?你要是敢動手,我就報官,把你們全部抓去當奴才!”
砰!
秦小米把錢袋子拍在櫃台上,把袋子口打開,讓掌櫃的看到裡頭的銀子:“這裡是十兩銀子。”
掌櫃的眼睛大亮,立馬變臉,喊夥計:“愣著乾啥,趕緊去給客人奉茶啊,記得加糖!”
“哦哦。”夥計趕忙去倒茶。
布莊內的客人也驚了,這小丫頭身上竟然能拿出十兩銀子,這幾人怕是裝窮的鄉下地主啊。
掌櫃的又對徐大娘跟喬大娘笑著賠禮:“二位大姐,是我嘴欠,說了不該說的蠢話,您二位彆跟我一般見識……你們兩家要辦喜事兒?那選這大朱紅色做嫁衣最好,喜慶還驅邪,保證新娘子一輩子無災無難。”
喬大娘趕忙拽住徐大娘:“徐嫂子,不能買,太貴了,咱們趕緊走吧。”
可徐大娘不想委屈喬梨子,但她家又沒這麼多錢,一時間很為難,看向秦小米。
秦小米對掌櫃的笑道:“掌櫃的,我兩個伯娘對你家的貨品不太滿意,我們先去其他布莊看看,沒準能遇上個不拿下等紅布忽悠客人、還暗戳戳詛咒詆毀客人的布莊掌櫃。”
她拿回錢袋子,招呼徐大娘、喬大娘她們:“兩位伯娘,咱們走吧,去其他布莊買大紅布去!”
她們就是問個價錢,說了句價貴貨差,掌櫃的就暗罵新娘子不潔,就算有錢她也不會讓這家布莊賺。
“誒,你們彆走啊!”掌櫃的追了出來,可秦小米他們早就隱進人群裡了,掌櫃的隻能回布莊,忍受著客人們對她小聲的嘲笑。
……
喬大娘已經不敢逛布莊了,對徐大娘道:“徐嫂子,咱們兩家認識幾十年了,又是一起逃荒來的,沒必要講究那些場麵,大紅布不買了,買幾尺顏色便宜的布,給梨子做一身新衣服,再買朵紅花戴著就成。”
徐大娘忙道:“不成,正因為咱們兩家的交情,我家才更不能委屈梨子。”
徐二駿已經紅了眼眶,保證道:“嶽母大人,我會多做活計,趕在成親前給梨子買紅布做嫁衣,實在不行,我就去借……我年輕有力氣,用不了兩年就能把債還上!”
喬大娘不同意:“不成,不能借錢,你們成親後,要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聽我的,咱們不講究那點麵子,簡單點辦就成,最重要的是你們成婚後,能把日子過好。”
老實說,秦小米瞧得略感動,不過:“喬大娘、徐大娘、徐二哥,梨子姐的紅嫁衣,我包了。”
三人驚了,喬大娘忙道:“不成不成,那能讓你一個小姑娘攬下這等費錢的事兒,你還是把私房錢存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