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衡麵見劉備。
劉備請丘衡入座,尷尬說道:“子平,昨夜酒醉,言語失了分寸,多有冒犯,還望子平不要介意。”
“主公言重了,衡亦有失,掃了主公雅興。”
劉備親自為丘衡與自己倒上一杯茶,笑道:“既然君臣俱失,你我共飲一杯,至此皆休如何?”
“衡敢不從命。”丘衡舉起茶一飲而儘,劉備亦隨。
喝完,二人對視相笑,其樂如初。
“子平,綿竹已經攻下,接下來攻打雒城,你可有想法?”
丘衡搖搖頭道:“雒城占據咽喉之地,要攻成都就必須先下雒城,而且雒城離成都很近,就算劉璋再如何遲鈍,現在也必然是重兵把守,想要攻下實屬不易。”
劉備失落道:“連子平都如此說的話,雒城一戰想必十分艱難,士元與翼德應該已經在攻打巴郡,不若據守綿竹,待他們攻來,二軍合一,齊攻雒城如何?”
丘衡摩挲下巴,心中並不想就這麼耗著,於是說道:“主公,士元,翼德一路攻來,尚需不少時日,若是於綿竹據守,除了憑白消耗軍糧士氣以外,全無作用,望主公三思。”
劉備細想也是,如今軍糧便是劉備的生死線,拖戰不攻隻能是自取滅亡。
於是點頭道:“子平所言極是,險些釀成大禍。那便即刻起兵,速攻雒城吧。”
在與丘衡交流這幾句之後,劉備終於也感覺到了危機感,暗罵自己昨日不該鬆懈行樂,白白消耗了一日。
丘衡亦感欣慰,卻是搖頭道:“主公不急出兵。”
“為何?”劉備微愣,被丘衡說得摸不著頭腦:“子平方才不是還言不可據守綿竹?不據守又不出兵,是何用意?”
丘衡笑道:“主公昨日擺宴行樂,我與孝直均未阻止,主公莫不是以為我二人會任由主公放縱而不敢諫言?”
劉備啞然,他方才的確是這麼認為的,否則也不會暗罵自己。
丘衡心知肚明,繼續說道:“主公,正方投誠事出突然,不僅我們想不到,劉璋也不可能想得到,涪水梓潼攻下之後,劉璋不可能還沒得到消息,若主公乃是劉璋,會如何?”
劉備稍一思索,便說道:“調兵增援?”
“不錯!昨日正方投誠之後,我與孝直便得知這綿竹關內守兵亦是五千人馬,與涪水關相等,這個人數要抵擋我軍實屬困難。”
“站在劉璋的視角,涪水關淪陷是因為我軍打個先手,出其不意才能快速攻下。作為第二險關的綿竹,在守將李嚴知道主公起兵的情況下,必然能守,隻是兵力不足,故而劉璋必然會調兵來援。”
劉備聽明白了丘衡的意思,揣測道:“子平的意思是,等他援軍過來,再打?”
丘衡解釋道:“是也,主公試想,我軍若現在動兵,路上遇見敵方援軍,則敵軍便知綿竹失守,自然會撤軍縮入雒城,據城而守,屆時再想打下雒城可就難如登天了。”
“相反,如果以正方博取敵軍將領信任,將敵軍吸引進到綿竹關內,即可甕中捉鱉,一戰而定,當然這隻是最理想的情況。”
“倘若敵軍謹慎,沒有全軍入關,那剩餘敵軍也在綿竹關外不遠,我軍出擊,可血戰一場,儘力殺敵,由於出其不意,可窮追猛打,而無須擔心有所設伏。拉長戰線之後,敵軍再想撤回雒城可不容易,或許就會與我們在野外正麵交戰,則我軍占優。”
劉備聽得嘴巴都忘記合攏,良久之後,長歎一聲。
“主公何故歎息?”丘衡麵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