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聲問:“你親眼見到她了?”
小翠含淚點頭:“奴婢從前在大人院裡做灑掃,她那會兒經常來府裡,奴婢認得她,也認得她的聲音。”
周雲若聞言,又心生疑惑:“你身處內院,如何見得了她?”
小翠咬著唇,埋下頭,低聲道:“是芷蘭小姐的貼身丫鬟萍兒,因芷蘭小姐與綰姨娘走得近,奴婢便也同她熟絡了,那日晌午,她來尋奴婢,說有熟人要見奴婢,奴婢便同她去了後門。”
“她雖帶著麵紗,可暑天熱,那麵紗極薄,奴婢一眼就覺得她像常小姐,再加上她說話的語氣和聲音,奴婢就更加確定是她。”
聞言,周雲若眉頭緊鎖,身體緊繃,整個人進入了一種高度戒備的狀態。
閆衡回京,常玉翡也來了,這對狗男女湊一塊兒,定是要謀害自己。
常玉翡假死脫困,想必是中郎將從中襄助,這是包庇罪。
此番回京,她定然不敢公然回常家,恐怕已經有了新的身份。
隻是剛進京就敢將手伸到侯府,她未免太猖狂了。隻憑閆衡一個沒有家族依仗的三品武將,也想和百年基業的侯府抗衡,簡直是自負。
又想起夢華翁主的女兒芷蘭,她竟然和常玉翡勾結,平日裡見了自己總是一副溫婉和善的模樣,表麵還與綰綰交好,背後卻這樣算計人。
此刻,最令她擔憂的還是綰綰,以常玉翡的陰毒,隻怕綰綰凶多吉少了。
心中煩亂,她轉頭吩咐管家:“交代府中的大夫醫治小翠,閒雜人等,不得靠近此院,確保她在侯府的安全。”
又道:“吩咐下去,任何人不許放芷蘭進侯府,違令者重罰。”
周雲若的眼神冷冽,話語落下後,管家連忙應聲,匆匆離去安排事宜。
她回身再次看向小翠,聲音冷肅:“你此舉隻怕是害了綰姨娘,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待你傷好後,再行責罰。”
聞言,小翠羞愧得低下頭來,想到綰姨娘平日裡待自己的和善,她落下淚來。自己屬實該罰。
此刻,地上的李貴又給周雲若磕頭,眼中滿是感激:“謝謝夫人救她,她的罰小人替她受。”
周雲若低頭睨了他一眼,又看向小翠,眉間蹙了蹙:“這樣赤誠的男子,世間少有,得之是你之福。”
聞言,小翠看向李貴,那張醜陋的臉上此刻還掛著淚痕,那是為自己流的,他是第一個為自己落淚的人。眼眶一熱,這一刻,也就不覺得他醜了。
又聽周雲若聲色沉了幾分,繼續道:“犯了錯,就要受罰,我答應免你死罪,可沒答應讓李貴替你受罰。你對不起綰姨娘,她若被害,你此生都將活在愧疚中,一生不安,那才是真正的懲罰。”
說罷,再不看她,轉身離去。
回到主院,王嬤嬤上前道:“夫人,小公子走了。”
周雲若神色平靜,低低應了聲“嗯”
王嬤嬤見狀,不覺歎息一聲,昭公子著實令人寒心,臨走前也不來拜見夫人。聽送他的小廝說,去將軍府的路上,他心情愉悅,下了馬車,頭都未回,直奔閆家大門去了。
自己雖一生無子,可活到這把歲數,也是第一次見這樣冷心冷肺的孩子。
之前還替夫人惋惜,如今見他這般行事,就覺得夫人做的決定是正確的。
還好夫人有子歸,那孩子爭氣又孝順,雖住在公主府,可每日都要過來給夫人問安,無論刮風下雨,他從沒落下一次。
親生的還不如撿來的,當真是前世過來討債的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