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正好?”霸道五皇子眸光滿是淒涼,“我再也不用害怕飯菜裡有毒,我再也不會麵對那些陰謀算計,我再也不會被你念叨,說我虧欠兄長,我再也不用麵對你失望的眼神。”
他道:“母妃,念星打我根本沒有用力,我說疼時她會愧疚;念星她會無條件把我護在懷裡,在落崖時願意擋在我身下。
而從小到大,你都告訴我,哪怕侍衛都不能信任,我必須自己學武,我必須成長成人人敬仰的存在,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我也會想有人保護,哪怕偶爾也好。
我真的覺得自己很努力,但是卻永遠比不上兄長,我也會累。”
說完,他用餘光看向母妃,眼底藏著一抹期待。
這是他第一次跟母妃說出心裡話,他也難免會期待母妃有一絲絲改變。
但他還是失望了。
德妃雙眸努力睜大,防止眼中的眼淚溢出來,道歉的話在嘴邊打轉,卻變成了:“你第一次跟母妃交心竟為了一名女子,你就不怕母妃寒心?”
霸道五皇子笑得諷刺:“兒臣讓母妃滿意過嗎?隻有兄長會讓母妃滿意吧?”
第一世,兄長為他出了家,母妃日日念叨,說他這一生都虧欠兄長。
第二世,他從能說話時起,就要求跟兄長交換,母妃卻讓他好好珍惜現在時光,彆身在福中不知福。
好像母妃永遠都有道理,一邊說他能站在陽光下,有父皇母妃疼愛,都是兄長犧牲換來的,一邊讓他珍惜現在的時光,而他若繼續辯駁,隻會得到一句:“母妃還能害你不成?”
這一世他想通了,自己都是活了三世的人,不應該和母妃一般計較。
他告訴自己,母妃是因為被關在了皇宮裡,她的人生隻有宮鬥、爭寵、為家族謀利、為兒子鋪路。
他無法改變母妃的生活,那就默默承受她因生活的不如意,強行施加給自己的壓力。
但是聽到霜月那番絕情的話後,他改變了想法。
初聽他的確難以接受,再怎麼他也是皇室中人,他願意入贅已經打碎了脊梁。
他也承認入贅是給霜月的誘惑。
他知道霜月會介意他的結局,但是也相信,霜月能想到,隻要他入贅,就會遠離皇位爭奪。
可轉念一想,霜月是真的坦蕩。
如果說,掉崖時的守護,讓他怦然心動,那她的性格是讓他維持心動的原因。
她無畏生死、無畏身份地位、無畏這世間對女子的束縛,做事隻按照心情來。
他學著她去暗諷早就看不順眼的四哥,體會到了身心舒暢的感覺。
他遵從她的心願去幫助陷於困境的女子,那些人的感激讓他體會到從未有過的成就感。
所以他學著她的坦蕩,對兄長說了那番話。
他又怎麼會不知道慶幸霜月隻打他臉這句話,根本不正常?但他的母妃曾說過同樣的話,他想通過兄長轉告給母妃。
直麵內心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割舍不掉母妃對他的疼愛。
他永遠也忘不掉,小時候自己被推入湖中,母妃瘋了一樣跳進湖裡救他。
他什麼事情都沒有,母妃卻高燒不退。
可他還是失敗了。
有些話母妃可以說,他就說不得。
他果然是人微言輕,改變不了母妃。
沉默許久,他把茶盞拍到桌子上。
瓷片碎成數片,紮破手掌卻比不上心裡的傷痛。
他無視滴血的手指,捏起一片瓷片,用鋒利的尖端抵在自己脖頸上。
眸光猩紅,聲音堅定不移:“母妃,兒臣知曉您一定恨及了念星,您說兒臣大逆不孝也好,說兒臣偏心於她也好,兒臣已經發過誓,與她同生共死。”
德妃氣得渾身顫抖,看著兒子手心滴血,神情決絕,眼中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湧出。
她的心如同被刀割般疼痛,每一息都讓她覺得疼痛難忍。
即便如此,她仍傲然抬頭,順著下眼尾抹掉眼淚,冷冰冰吐出一個“滾”字。
看著兒子渾不在意地行禮退去,笑聲與淚痕交織在一起,眸光卻早已黯淡無光。
許久,她派人聯係了小禁身邊的嬤嬤,這才有了趁亂綁架這件事。
禁欲五皇子身邊的嬤嬤會一點武藝,她扛著沈霜月鑽進樹林裡,抄小路回京。
沈霜月忍了又忍,終於沒忍住開了口,“嬤嬤啊,能不能換個姿勢?我剛才吃的有點多,你這樣扛著我想吐。”
嬤嬤當即停了腳步,心臟因為心虛劇烈跳動,毫不猶豫再次拿出迷藥。
“嬤嬤,你猜我為什麼現在還能說話?”沈霜月歎了口氣,一個鯉魚打挺從嬤嬤肩膀上跳下來,又胳膊和雙腿並用,趴在了嬤嬤背上。
“麻煩嬤嬤護送我回京了,這個姿勢我喜歡。”
嬤嬤定在原地沉默許久,終於吐出幾個字:“喜歡就好。”
沈霜月想著自己要跟皇上爭寵的打算,低笑一聲,“我突然發現被綁架也挺好,讓我不用考慮嬤嬤你會不會累,還有那麼遠的路,想想我都不願意走,真佩服嬤嬤你還能背著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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