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小院中,一盤棋局前。
兩個古裝男子相對而坐,一老者,一中年。
他們正在閒聊。
“果然,格物才能致知,最後還是這條路走通了。”老者看著紛繁錯雜的棋盤,悠悠地說道。
“徐老,我還是搞不懂,為什麼咱們自己就沒有走通這條路?最後還是靠一群擁有神鬼之力的人,從西洲那邊學到現代格物之學,才扭轉國失衰頹的局麵。”中年男子下過一子,長歎一聲。
“我仔細看過現代各種學說,最後還是選擇相信地理決定論。咱們東洲地勢,適合大一統,但最後成也一統,敗也一統。隻不過這個世界有異種者,所謂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最後還是人改變了這一切。”老者淡淡道。
“秦王掃,車同軌,書同文,這是大好事,為什麼您要這樣說‘敗也一統’?”中年男子不解道。
“一個皇帝帶來的後果,就是控製和壓抑新思想,要求穩定,反對革新,所以他們最後選擇維持上下綱常,重視人心教化的儒家,而不是兼愛非攻,重視革新器具的墨家。”
老者慢慢地說著,
“而墨家曾經分化成二支其中一支注重認識論、邏輯學、幾何學、幾何光學、靜力學等學科的研究,和西洲科學如出一轍。這就證明咱們東洲人一樣有科學思想。”
“墨家沒落,就是因為他們的理念基礎是底層小手工業者和窮苦貧民。而在一統天下的局麵下,最大的利益卻是土地,最大的衝突是土地兼並。誰能保證地主們兼並土地的利益和能力,誰的學說才能贏。”
“儒家靠著綱常倫理,很好維持了地主們的利益。維持上下綱常,維持三綱五常,奪來的土地就有理論支持,不用擔心被貧民再搶回去,除非發生戰亂。”
“而墨家主張兼愛天下,既愛天下人,如何奪天下人之地?相反儒家主張親疏有彆,親親相隱,為自家奪取土地是天經地義,順理成章之事。”
“原來如此,太史公曾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們所奉之儒教表麵一字不談利,但骨頭裡,卻無一句不在說利。他們贏了天下,輸了全族未來,妄談什麼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最後全是為自己立土地。”中年男子終於恍然道。
“宋生,你悟性不錯,可惜在這個時代,我們都找不到自己的位置,隻能談古論今,感歎前生,聊以而已。”老者歎口氣,又下了一子。
…………
兩人自然不知道,院外,吳連鬆正看著兩人。
“看看這兩個人吧,哪個不是勤苦實乾,哪個不是腳踏實地,哪個不被後人敬仰唏噓,哪個走得不是後人看來最正確的路?所以他們被複活了。”
“然而,他們自己卻清楚,自己並沒有被複活,複活的隻是你們記憶中的他們。”
吳連鬆腦海中正響著那個惡魔的聲音。
這讓他有些動搖了。
難道自己一直以來的堅持,都是錯的?
難道自己一直以來的期盼,都是虛妄?
“你說這麼多,可是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是原本的他們?”
“你聽聽他們說的話,看看他們做的事,感受他們的心,就會明白,他們並不是曆史上真正的他們,而是你們想象中的他們。”惡魔誘導著。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吳連鬆認真想著剛剛那位宋先生說的話。
還有那位徐老分析東洲為什麼不能獨立走上科學之路。
雖然他並不完全讚同,但不得不說,對方說的有一定道理。
但那些話,曆史上的他們絕對不會說出來,經過現代文明的熏陶後,才能說的出來。
隻是正如惡魔所說,他們真的是原本的自己嗎?
無人能夠確定這一點。
…………
聞人升正在準備複活儀式,然而在準備的時候,吳連鬆卻來找他。
“聽說有一種逆轉時間的方法。”他這樣說道。
“以前或許有,但現在恐怕沒了。”聞人升回道。
他一聽就明白怎麼回事。
老吳恐怕是想通過逆轉時間去救老婆。
可那樣做的話,會引來時間悖論,因此就出現平行空間理論來解決這個悖論。
也就是說,你穿到過去,也隻是去了另外一個時空,本時空的時間線不可能更改,就沒有什麼祖母悖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