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甄誠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臉正貼著房間的窗戶玻璃。
玻璃外就是已經傾斜的的甲板,雖然海平麵距離甲板還有一段距離,可是這種程度的傾斜依舊帶來了很強的壓迫感。
外麵的天早已經亮了,陽光明媚,白雲朵朵,仿佛昨晚那毀天滅地的雷雨隻是一場夢境一般。
但是昨晚的一切顯然不是夢境,甄誠坐起身,斜靠在地板上,摸了摸頭。
頭上還有一陣隱痛,他努力回想著昨晚的經曆。
昨晚肇事的背包就在不遠處的地麵上,甄誠想到了昨晚想要出門卻被自己的背包一下砸暈過去的尷尬經曆。
他站起身,房間的傾斜程度十分誇張,以至於過了好一會才適應過來。
他把背包認真地背在了身上,手腳並用,一個小衝刺來到了房門前。
原本平開的房門此刻變成了斜向內開的角度,簡直就像是一個地窖的入口。
甄誠費了點力氣,才把有些變形的重門打開,總算是達成了昨晚的目標,從房間裡成功逃了出來。
長長的走廊黑漆漆的,有種詭異的安靜。
在這樣傾斜的角度下,甄誠幾乎是完全在踩在自己房間一側的牆壁上,他隻能用手扶著地板前進。
他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照亮了有些幽深的長廊。
處於較低一側的房門全部敞開著,每經過一扇門,甄誠都要小心翼翼地跨過。
每扇門內的情況和自己的房間差不多,空無一人,一地狼藉。
船上每一層的走廊都分為好幾段,每走過一段都會有一個小小的轉角。
甄誠剛走到自己這一段走廊的轉角,就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一陣刺眼的光從不遠處照射進來,整個走廊就居然就在前麵不遠處徹底斷裂了。
甄誠所住的房間位於船隻的後半部分,這個斷口處於船隻的中間部分,而船隻的前半部分就這樣整個消失不見了。
地板和牆壁在這裡向大家展示著駭人的斷口,從斷口可以看出昨晚船隻經受了劇烈而強大的壓力。
外麵就是一望無垠的大海,一陣陣海風吹來,雖然溫潤舒爽,甄誠卻覺得心裡麵發毛。
眼前的路已經走不通了,他麵對大海站了片刻,隻得轉身向船隻的後麵走去。
甄誠的房間位於船隻的二樓,在他之上還有三樓四樓和五樓。
可是即便他走遍了所有的樓層,也沒能見到一個人。
回想起昨天下午還熙熙攘攘的情形,一陣空虛夾雜著恐懼向著甄誠衝擊而來。
他回憶起昨天晚上自己昏迷前的細節,那幾聲巨響和劇烈的搖晃,一定是船隻斷裂的時候產生的。
外麵的人們在跑,在叫喊著,一定是在緊急自救。
之前他清楚地記得,在船頭的甲板上和儲藏的地方,存放著救生艇和救生圈。
遇到險情大家肯定是往船的前半部分,通過救生艇或者救生圈逃走了。
自己在緊急狀況下意外昏迷,錯過了逃生的最佳時機。
甄誠想到這裡,不禁悔恨和懊惱起來。
在這種情況下,大家可能根本不會想起來少了某一個人,即便是少了一個人,也可能會先認定為失蹤,然後認定他已經死了。
這樣下去,自己豈不是隻能在這艘隻剩一半的空船上白白等死?
一陣絕望和恐懼襲來,甄誠瞬間崩潰了。
他有些頹唐地來到了五樓,這裡是整艘船隻的觀景層,在這裡曾經能夠居高臨下地看到船隻前端的露天泳池,能夠看到人群熙熙攘攘熱熱鬨鬨,能夠看到海上的朝陽和晚霞。
然而此刻,四周的玻璃早已破碎不堪,所有的桌子都因為地板的傾斜滑向了一端,四周滿是各種碎片殘渣。
甄誠找了張稍微結實一些的椅子,頹唐地坐在那裡,開始回想這幾天的經曆,以及自己過往的一生。
他想起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朋友,以及和他們一起度過的開心時光,和他們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
再聯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四周斷壁殘垣,自己孤苦伶仃,甄誠的內心大受觸動,竟然哭了出來。
他越哭越大聲,可是能夠回應他的隻有海風。
不知道哭了多久,甄誠有些呆呆地站到了展廳的觀景台前。
他又想到了自己和朋友同事們一起聚會,抽到了這張該死的船票。
當時他有幾個對星象和算命感興趣的同學,還給他測過運勢。
隻不過他們的口徑並不統一,有的說運勢不錯,有的則說運勢不行。
回想起自己當時的豪言壯語“我命由我不由天”,甄誠心裡又是一陣難過。
為什麼當初沒有聽從那幾個說運勢不行的朋友的話呢?
他又很氣憤,明明是一艘具有完備的技術支持和經驗的現代遊輪,為什麼不能避免這樣的意外呢?
甄誠突然情緒失控一般拿起了身邊的椅子桌子,拿起身邊一切可以砸可以丟的東西亂扔了一通。
隨著一陣劈裡啪啦叮鈴咣當的聲音,整個觀景廳裡麵所有的東西都被他摔了個稀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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