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子猗又跟衛彰交代了幾句,便繼續躺回床上,假裝昏迷。
他是要今天之內醒過來,卻不能現在就醒過來,容易惹人懷疑。
故而一直到入夜時分,雲子猗才“九死一生”地醒了過來。
薑策聽聞這個消息,終於鬆了口氣。
幸好人還活著。
也正如雲子猗的計劃,薑策對他這個已然是半死不活的人防備輕了許多,畢竟比起防他逃跑,防他死在這裡顯然更是眼下的重點。
何況一個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起身下地都困難的人,誰又會覺得他能跑到哪裡去。
這地方不能有太多人來往,人一多亂起來,就容易被人發現不對勁。
這處宅子原本是連祁煦都不知道的,十分隱蔽,可一旦雲子猗失蹤的事傳出去,祁堯和祁煦定會大肆搜尋,若是露了馬腳,隻怕很快就會被找到這裡。
老皇帝那邊的事還沒塵埃落定,此刻還不是能暴露的時候。
薑策幾番斟酌之下,還是裁撤了部分守衛,又請了幾個大夫來。
一個快死的病秧子,能翻出什麼風浪?
但雲子猗的身體狀況也讓他憂慮。
這麼個本來就沒多久可活的家夥,就算祁堯再重視在意,又能為他付出幾分?
不過這人也隻是個引子,幸好他還留了後手。
隻是他所能盤算的種種,那個在他看來沒幾天可活的病秧子也不見得一無所知。
“元誠。”
雲子猗摩挲著瓷白的藥碗,怔怔出神許久,忽地出聲喚他。
“先生怎麼了?”衛彰笑盈盈問道,“是不是藥太苦,我去拿些蜜餞來。”
“不是。”雲子猗拉住他,微微搖頭,“我是在想……這件事應該沒這麼簡單。”
他從一開始就覺得怪異。
倒不是妄自菲薄,隻是正常人怎麼可能認為用一個不過教了他幾年書,遠離權力中心多年的文人,就能威脅到大權在握,離皇位不過一步之遙的當今太子。
若隻是用來做個誘引,自己倒是十分合適。
“先生是怎麼想的?”衛彰詢問道,神色間沒有半分不自然,心聲也無異樣,讓雲子猗更放心幾分,也更確信幾分。
“我是覺得,或許你也被留在這裡,並非巧合。”雲子猗緩緩說道。
衛彰反應也很快:“先生是說,薑策的打算,可能與衛家有關?”
“是有這個可能。”雲子猗點點頭,又問了句,“薑策可說過你能否離開?”
“他隻說讓我留在這裡,陪著先生。”衛彰搖頭道,“看他的意思,大概是不會同意我離開的。”
雲子猗垂下眼,輕輕笑了下:“那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