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星霜再醒來時,是在醫院裡。
身上的劇痛似乎沒比昏迷前減輕多少,但他睜開眼的第一件事,依舊是尋找雲子猗。
可病房裡隻有醫護人員,連得到消息趕來的親友都隻能在病房外等候,更不可能看到雲子猗的身影。
喻星霜這才想起來,對方也在那場事故裡受了傷,這會兒隻怕在其他病房裡。
他沒想到的是,他自己是已經脫離了危險,雲子猗卻還在搶救中。
原本雲子猗隻是摔了出去,應當是不會受太重的傷,可耐不住他這具身體實在太過虛弱,對旁人來說或許不算嚴重的傷,到他身上也幾乎要了半條命去。
加上這些日子本就心力交瘁,強行突破失明buff也對身體造成了不小的影響,硬撐著幫喻星霜做完急救之後,自己竟也徘徊在了生死邊緣。
殷溪明和盛槐得知雲子猗出了車禍的消息,都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可進不去急救室,也隻能在外麵等候。
兩人聽那輛車的車主說了車禍的大致經過,此刻聽聞喻星霜醒了,便先去他的病房看望他。
“子猗呢?”喻星霜見到他們兩人,也顧不得旁的什麼,立即開口問道,“他怎麼樣了?”
隻是他自己也才剛脫離危險,肋骨甚至內臟都有些損傷,說話時疼得厲害,開口幾乎隻有氣音,提不起半點兒力氣。
兩人都知道是他在車撞來時推開了雲子猗,就算有一層情敵的身份在,也感激對方的以命相救。
“他……”盛槐歎了口氣,臉色差得過分,雙目都有些失神,“還在搶救,醫生說情況不容樂觀。”
這段時間他也都不敢去打擾雲子猗,這麼久沒見,竟驟然聽到了對方在事故中重傷的消息,甚至現在都還徘徊在生死邊緣,若是有個萬一,他可能都見不到雲子猗最後一麵……
簡直還不如殺了他。
盛槐甚至忍不住在想,若是他當時答應了殷溪明的提議,寸步不離地守在雲子猗身邊,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故?
隻是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他也隻能追悔莫及,祈求雲子猗能熬過這一劫。
殷溪明則靜默站在一旁,看著喻星霜的模樣,張著口,卻說不出話來,滿臉淚痕,顯然是剛哭過,整張臉灰敗得可怕,唇色亦是慘白。
喻星霜都是這般,哥哥的身體那樣虛弱,若是……
若是熬不過來了呢?
這個念頭隻是在腦海裡轉了一轉,殷溪明便又一次惶然失措地落下淚來。
怎麼樣都好,哪怕是有神明顯靈,用他的命去換哥哥的命也好,他隻想讓哥哥活下來。
什麼都不如哥哥能活著重要。
喻星霜本就虛弱至極,聽到雲子猗的狀況,險些又昏了過去。
他原以為……自己這般,至少能讓雲子猗性命無憂的。
明明昏迷前看著對方的狀況也還好的模樣,為什麼此刻他都脫離了危險,雲子猗卻還生死未卜?
若是雲子猗真的……
喻星霜緩緩闔眸,不願去深想這個可能。
若當真如此,他寧願自己也永遠沉眠在這場車禍中,陪那個人一起離開。
三個向來不對付的人,此刻的思維卻無比同頻。
若是醫生此刻來宣布噩耗,他們也能毫不猶豫地生死相隨。
搶救的時間漫長得令人窒息,時鐘每跳轉一下,沉默等待的人便更絕望一分。
偏偏在生死麵前,不論是什麼人,都無能為力。
不知過了多久,急救室門上的紅燈終於跳轉為了綠色。
不論是已經哭了好幾遭的殷溪明,一向鎮定穩重的盛槐,還是自己都還躺在病床上的喻星霜,都在得知喜訊的這一刻喜極而泣。
他終究對這世間還有些眷戀,沒有就這樣拋下一切,走出這個世界。
隻是哪怕暫時脫離了危險,雲子猗也還昏迷著,不知何時才能醒過來。
或許是一天,一個月,一年,也有可能下一刻就會睜開眼睛。
殷溪明和盛槐分彆處理著雲氏和盛氏的種種事宜,其實也絕對算得上忙碌,可哪怕已經請了許多專業護工,兩人卻也竭力空出時間,輪流守在雲子猗床前,保證片刻不離人。
冉荷更是直接住在了醫院。
如此過了一月,喻星霜的傷才好了些,剛能下地,便也去雲子猗床邊守著了。
他們不知雲子猗什麼時候才能蘇醒,或者說還願不願意醒過來,便這樣在旁守著,看著他微弱的呼吸,感受他的心跳,仿佛隻有這般,魂魄才能得到片刻安定。
時光步履匆匆,可對於這些心有牽念的人而言,卻也度日如年。
一月,兩月,半年……
近一年的時光,就在這樣壓得人喘不過氣,卻又處處給人以的希冀的等待中流逝。
又是一年盛夏來臨。
也到了雲子猗的生日。
哪怕雲子猗還沒有醒來,他們也不願含糊過了這一天,將病房裝扮了一番,替昏迷中的人又辦了一場生日宴。
生日蛋糕上的蠟燭點燃,像是種無聲的默契,三人都沒有吹熄蠟燭,或是闔眸許願,而是都守在床邊,祈盼這個已經昏睡了太久的人可以睜開眼,許下他自己的生日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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