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洛澤這一昏迷,便是許久。
他的身體實在是受到了太大的損害,留著條命都是奇跡,縱使是以星際如今的醫療水平,也隻能慢慢溫養著,其他都是看運氣了。
他似乎是自己也預料到了這一遭,提早做了部署。
這些年聯邦與帝國的關係一向不錯,之前的合作也在許多方麵做了聯合,溫洛澤所做的準備,更是讓兩國在許多方麵與合並無疑。
其實星際社會發展至今,早就該走出這一步了。
雲子猗聽完溫洛澤的病情之後,就知道了他做的這些事,一時無言。
溫洛澤從一開始領兵來第二十一星時,就已經想到了自己大約沒法活著回去。
雲子猗原以為自己分得很清,舊怨歸舊怨,恩情歸恩情,並不是能相互抵消的東西。
可真到了這一刻,看著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人,又知道了他所做的一切,實在很難再硬下心腸來。
大約人類的情感從來都不是那麼涇渭分明的東西,喜怒哀樂,愛恨成癡,哪有那麼容易分得清清楚楚。
何況雲子猗一向不是什麼鐵石心腸的人。
隻是哪怕戰爭結束,身為帝國上將,雲子猗也清閒不到哪裡去,手頭總有許多事要處理,僅偶爾得空時,能來醫院探望尚在昏迷中的溫洛澤一眼。
這些年星際的醫療技術發展得飛快,連雲子猗身上的舊傷都有了治愈的希望,加之頂級alpha的身體素質,溫洛澤的狀況也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
剛跑了一趟星際第一醫院的雷爾夫坐到雲子猗身邊,在他唇畔竊了個吻,才開始向他彙報狀況:“醫生說他的身體機能已經基本修複完全,隨時有可能蘇醒,你也彆再總記掛著這事了。”
就算雲子猗什麼都不說,可他們這些與他親近的人總能看出來,他其實是有些自責的。
雲子猗不是會為已經發生過的事自苦內耗的人,但這些年裡未免偶爾會想,若是他當初堅持一點,不讓溫洛澤跟著,如今該是怎樣的情景?
他自是不想死的,卻更不願旁人替他付出性命。
“又在胡思亂想了是不是?”奧布裡從雲子猗身後冒出來,俯下身,雙臂搭在他胸前,輕輕咬了咬他的耳尖。
“癢。”雲子猗微微蹙眉。
卻沒推開他。
“都說了多少遍了,就算那時你是統帥,星際人民的安危也不是你一人的責任。”奧布裡這些年也成熟了許多,隻是在雲子猗麵前還總愛撒嬌罷了。
雷爾夫瞥了總愛對雲子猗動手動腳的奧布裡一眼,不爽的同時卻也跟著勸道:“溫洛澤也好,我和奧布裡也好,包括當時去蟲星的萬千將士,誰肩上沒有相同的責任?”
雲子猗點點頭,輕輕歎了口氣:“我明白。”
他們說的這些,雲子猗何嘗不明白?
隻是有些事,並不是明白就足夠的。
戰爭結束後的第十四年,溫洛澤終於醒了過來。
得知他蘇醒後,雲子猗隻思索了片刻,就趕去了醫院。
溫洛澤已經能坐起身了,如今除了躺了太久還無法下地走路外,狀況基本恢複了正常,也大致了解了一些這些年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