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要死了。
無人比雲子猗更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
既然如此……也讓他任性一回吧。
“先生要和我們一起去攻打大衡都城?”寧昭回有些不可思議,“這怎麼行,先生如今的身體哪裡能經得起那樣的舟車勞頓。”
“哪有那麼脆弱呀。”雲子猗彎眸笑了笑,語調是一貫的平和溫柔,“我隻是想親眼看到你們得勝的那一刻。”
他想……親眼看到這天下歸一統的那一刻。
“可是……”寧昭回依舊有些躊躇,“我怕先生在路上出事。”
“路上多注意一些就好了。”謝明河卻是突然開口幫雲子猗說話,“這樣的話,屆時我們攻破大衡都城拿到靈藥,也能立馬開始為子猗治病。”
他這話倒也有些道理,畢竟一來一回,加上攻城的時間,怎麼也得幾個月,萬一雲子猗在這期間出了事,他們連趕都趕不回來。
“先生可想好了?”寧昭回勉強答應下來,卻還是有些不放心。
雲子猗笑笑,點一點頭,神色認真:“你放心,我心裡有數。”
“那好,我去為先生安排馬車和隨行的大夫。”寧昭回見他這樣堅持,也隻好答應下來,捧起雲子猗的手在頰邊蹭了蹭,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寧昭回剛走,謝明河的神色就沉了下來,眸中盛滿了擔憂:“我怎麼看著你像是又有什麼事在瞞著我們?”
“怎麼會。”雲子猗心頭驀地一跳,下意識回道,“隻是這最後一戰,我想跟去看看罷了。”
“不止是這件事。”謝明河輕聲道,“我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麼,就是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一樣。”
“是嗎?”雲子猗的神色依舊波瀾不驚,眸中還帶著三分笑意,隻是心頭隱隱有些不安,“是哪裡不對勁?”
雲子猗擔心若是他們現在知道了真相,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
萬一……他們知道他在大衡國破時也會一同死亡,不敢攻城,他豈非成了罪人。
還在第一個世界時,雲子猗絕不會這樣想,他不會覺得自己能和這江山社稷相較。
可如今,經曆了這麼多世界,結識了這麼多人,雲子猗也多少感受到了“被在乎”的重量。
更明白,感情大約真的會影響人的思考,甚至可能會因此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來。
“我也說不上來。”謝明河垂下眼,他再細心,再了解雲子猗,這種事雲子猗自己不肯說,他當然也猜不到其中的隱情,“隻是我這些天總覺得不安,像是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如今前線捷報頻傳,我們一統天下指日可待,怎麼會有不好的事發生。”雲子猗卻像是毫不知情的模樣,隻是笑道。
謝明河傾身將他擁入懷中,哪怕能真切地感受到對方的溫度和氣息,心跳依舊慌亂失序。
“無論是什麼事,千萬彆瞞著我,好不好?”謝明河的聲音雖輕,卻無比懇切,“我求你。”
雲子猗聽到那個求字,微微一怔,心頭愧意翻湧著,卻是點點頭,應了句:“自然,不會瞞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