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斃之前,祖母想必問出他們背後主使之人了吧?”
顧道迎著老夫人的目光問道,坦率直接。
老夫人眼神躲閃,臉色一沉,冷然的說道:
“不過是幾個惡奴欺主,哪裡來的主使。修之,顧家書香門第,哪有如此惡毒之人。”
“哦,原來如此,那十年來克扣我的份例也是這些惡奴了?如此,二嬸嬸掌家失職啊。”
顧道忽然轉頭看向二嬸嬸。
“此時與我無關,大少爺的份例銀子,我可是一絲一毫沒差過。連同變季的衣服,每年都被你們東院的姨奶奶領走了。”
龐氏瞟了一眼梅笙,語氣十分不善。被人裝進坑裡自然有氣。
梅笙視而不見,她從來都是置身事外,自然有老夫人出頭。
果然,聽到這話老夫人冰冷的瞟了一眼二兒媳,趕緊開口道:
“是我讓你梅姨娘扣下了,你是顧家的大少爺,是要繼承祖宗家業的。自然要苦心誌、餓體膚、將來方才能成大氣候。”
“修之,你可不要多想,完全是為了你好。”
這話說出去,門口的狗都不相信。真好意思恬著臉賣弄。
但顧道卻假裝滿臉感動,開口道:
“祖母一片拳拳之心,孫兒怎麼能有其他想法。”
老夫人聽到這話,臉上神情一鬆。梅笙輕輕瞟了一眼龐氏,眼眸深邃,似有得意之色。
龐氏不動聲色,心中卻在冷笑,你們還是不了解他的瘋啊。
“畢竟……”果然顧道繼續開口。
“二弟是小姨娘庶出,沒有繼承家業的資格。還是祖母高瞻遠矚啊。”
他的聲音很輕,但是字字咬的清楚。
如同一個個耳光抽出去,龐氏一下子舒服了,好像幻聽到了啪啪的打臉聲。
忍不住戲謔的看了梅笙一眼。
梅笙嘴角的如沐春風,逐漸凍結。老夫人臉皮跳動,怒火在心中翻騰。
場麵一時間非常寂靜。
“哎呀,瞧我這張嘴……”
顧道茶裡茶氣的自責起來。
“小姨娘,我可不是故意這樣說的,但這也沒辦法。我顧家千年世家,五望四姓之一,立世的規矩就是這樣啊。”
“小姨娘,你彆臉色難看啊,笑一個,像剛才那樣,不然您就是怪我實話實說了。”
龐氏一口茶水嗆到了,假裝咳嗽起來,實際是在掩飾自己的笑。
暢快,這短揭的太暢快了。
梅笙的臉僵成了雕像。
大庚除了皇族之外,還存在許多世家,其中顧、陸、朱、張四姓最為悠久,為世家表率。
能成為世家表率,自然有其楷模之處。這家族規矩自然森嚴。嫡庶之彆就比彆的家族嚴重的多。
此時,嫡庶之彆就是殺人誅心的法寶,顧道真是愛死這個封建糟粕了。
嫡庶神教,放在他那個時代都有市場。何況在這個皇權至上的封建社會。
簡直就是政治正確。
顧淩什麼都有,京城四公子、顧家麒麟郎。萬千寵愛於一身。
可他命不好,是庶出。
老夫人坐的筆直,臉色清冷,眼眸中有跳動著火焰。
梅笙已經不喘氣半天了,勉強維持她的不動聲色。
兩個人在心中把顧道千刀萬剮,可是卻不能反駁一句。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修之,你行為荒誕,言語狂悖。再不知懺悔,就是被幽禁終生,永不見天日的下場。”
老夫人撕掉偽善麵具,語氣森冷,眼神殺意十足。
從未見過如此盛怒的老夫人,就連掌家二夫人都下意識的坐直了,被強大的氣場壓的戰戰兢兢。
梅笙嘴角冰凍的笑意再次悄然綻放。準備欣賞顧道的崩潰。
顧道卻淡然的嗤笑,說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話:“祖母這是裝不下去了?”
他無絲毫恐懼,隻有無情的調侃。
這讓三個人同時一愣,尤其是老夫人,多少年沒人敢這麼跟她說話了。
恍然間她想起來那個女人,這個孽種的母親,對自己也是如此的不敬。
“孽畜,敢如此跟長輩說話,再不知悔改,就是不孝。”
老夫人把佛珠拍在桌上怒道。
此言一出,梅笙有些意動的,龐氏嚇了一跳。
顧家千年世家,最重名聲。不孝是大罪。就是執行家法打死也是活該。
聽這話顧道的臉上隻有諷刺,全無懼意,繼而親切的開口:
“祖母彆氣壞了身子,不要叫我孽畜,否則我父親,您兒子成什麼了?”
那語氣仿佛他真的是個好孫子。
可接下來直接撕臉:
“祖母有話直說,何必裝作盛怒的樣子,我看著都累。”
“你……”老夫人被顧道一針戳破了心中想法,臉色瞬間通紅。
“好,那就直說。你生性齷齪,行為猥瑣,自己主動讓出嫡子的位置給淩兒,後半輩子也落得個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