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家宴,請的是楚王。
往日裡楚王赴宴,一定盛裝隆重,兄弟兩個噓寒問暖,一頓飯相互讓菜七八次,各自說四五個市井笑話。
相互配合著哈哈一下。感覺氣氛十分融洽,但是各自其實都累。
今天楚王一身便裝就來了。
“陛下,這是要還債了麼?”寒暄完之後,楚王隨意開口。
這話把皇後說的一愣,楚王此話何意?
嚇得她剛要開口打圓場,皇帝冷哼一聲開口了。
“王兄,你這就不講究了。那‘危樓貼’我是拿來了,可是人在你手裡,要多少沒有?何故如此吝嗇。”
一說起這個,楚王就臉色難看。
“陛下千萬彆提那小無賴,竟然跳窗偷跑,等發現的時候被窩都涼了。我一個王爺總不能滿京城抓他吧。”
看楚王如此吃癟,乾帝大感高興。
皇後也反應過來,笑吟吟的開口:
“這顧修之太不懂事了,改日把他抓回來,給王兄寫字。”
“皇後你彆打岔,以後的事情咱們以後再說,先把那‘危樓貼’還我。”
楚王一伸手。
“王兄,看我今日的酒準備的如何?聽說那顧修之飲儘楚江樓的酒,今日咱們也效仿一下。”皇帝趕緊轉移話題。
字帖不過是開場白,兄弟去了芥蒂才重要,當日兩個人喝了很多酒。
然後一起勾肩搭背的去小書房欣賞‘危樓貼’。這裡是皇帝收藏文玩墨寶的地方。
剛到小書房門口,卻從裡麵出來一個少女。
一身素雅宮妝,鵝頸修長,素麵瓷白,嫻雅淑靜如一團春意。
見到二人明顯一驚,驚慌的如同小兔子,依舊不失禮數的上前問安:
“錦瑟見過父皇,伯父萬福金安。”
“嗯,免了。”乾帝揮了揮手。錦瑟低頭後退幾步才轉身離開。
“錦瑟,袁妃的女兒,都這麼大了。”楚王看著遠去的背影說道。
“嗯,就比纖雲小一歲。不過纖雲太鬨騰了。還是錦瑟文雅安靜,孝順乖巧,時常來這小書房幫我打掃。”
皇帝自豪的誇獎著女兒,隨口吩咐道:
“元祥,把‘危樓貼’找出來。”
老太監元祥去找字帖,可是找了半天臉色尷尬的回來了。
“陛下,‘危樓貼’不見了。”
楚王一聽不乾了。
“我說陛下,不至於吧,都到這了還跟我來這套。”
皇帝一聽也愣了。
“不可能,你這老貨,朕明明放在……等等,剛才錦瑟手裡是不是拿了東西?”
楚王想了想,剛才少女驚慌之間,好像是拿著什麼東西。
“去,找錦瑟丫頭把字帖要回來。”皇帝下令。
元祥剛要走,被楚王叫停。
“你怎麼當父親的,姑娘大了,你這樣去要,她會不好意思的。”
乾帝拍了拍額頭。
“還是王兄想的周到,我剛才看見她就應該想到,自從見了那‘危樓貼’這丫頭就愛不釋手,日日臨摹。”
楚王聽到這突然笑了笑,說道:
“陛下,我覺得倒不如把纖雲和錦瑟換一換。也許纖雲不鬨騰了,錦瑟也有個良配。”
乾帝一聽這話坐直了,仔細想了想,問道:
“你認為那顧道是良配?你不知道,錦瑟那丫頭嫻靜柔弱,我怕她挨欺負啊。”
楚王毫無形象的躺在椅子上,想了想,突然笑了。
“有徐金甲那樣的娘,我喝多了才認為他會是良配,看著吧這小子且折騰那。這話當我沒說過。”
皇帝冷哼一聲。
“哼,折騰不了幾天了,過兩天有人收拾他。”
三日後,終寒山,煙翠居。
煙翠居被堵門,顧道被教訓了。
行凶的是一個胖墩墩的老頭,不是顧道打不過,實在是不敢打。
袁琮字敬德,新任國子監祭酒。
顧道不怕國子監祭酒,因為他沒想去國子監讀書。跟其他官宦子弟一樣,在哪裡掛個名而已。
至於會不會被國子監開除,壓根不在乎。他已經單方麵宣布開除國子監。
換做是孔廉上門,顧道敢放狗咬他。
可眼前這位一出現,奶娘就化身大丫鬟,伺候的小心翼翼。
這位祭酒,是當今袁貴妃的父親、陛下的老丈人。
更重要的是。
當年他的母親徐金甲和當今皇後,都曾經在袁貴妃家裡跟隨這位老人讀書。
這是母親的老師,得尊敬。
還是一位學問精深,道德高尚的大儒,還得尊敬。
祭酒大人坐下,喝口茶,然後開始唐僧式的嘟囔:
“當年啊,你外祖父在外征戰,把你娘托付給老夫,她那麼不省心,都沒你這麼狂。”
“是……”顧道立正,低頭敷衍著。
“老夫一開始舍不得,可是太鬨騰了,最後老夫一狠心打折了三根戒尺,可你娘還是改不了那個性子。”
“是……”顧道繼續敷衍。
“如果你娘還在,老夫今天還得用戒尺揍她,問問她怎麼教的你……”
半個時辰之後,顧道終於切身體會到了孫悟空聽見緊箍咒的感覺。
他有一種衝上去,打掉這老頭滿口牙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