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沒看到老頭的眼神,他用蓋在女人身上的床單把老頭也捆好扔在炕上,用繩子把兩人的嘴勒住,確保他們不能大聲喊以後,吹滅蠟燭敞開門走了。
按照老頭指的方向走,很快就找到那棟鶴立雞群的小二樓,在遠處就能看到,二樓的房間點著蠟燭,還沒等他靠近二樓,身邊的院子裡忽然想起一陣狗叫,夏至停住腳步,把身體縮進院牆的陰影中。
院子裡很快響起男人的嗬斥聲,可男人喊了半天,狗還是狂吠不止,還引得村裡其他狗跟著一起叫。他還沒想好怎麼辦的時候,院子的大鐵門忽然傳來開門聲,門打開一條縫,一隻黑背順著門縫跑出來,直直向他衝過來。
“艸!”他暗罵一聲,來不及摘下弓箭,直接掄起手裡的榔頭奔著狗頭砸過去,榔頭砸在狗腿上,黑背發出一聲慘叫,不敢再繼續撕咬他,一瘸一拐地跑回院子。
院子裡響起銅鑼聲,一個男人的聲音大喊:“都出來,外麵來人了!”
很快,整座山陽鎮像是被喚醒一般,一戶戶人家陸續亮起燈火,不時有大門打開的聲音,有人呼喊著放狗,幸虧這裡已經靠近村邊了,過了東邊的一座橋就出了山陽鎮,夏至一路狂奔朝大橋跑去,後麵遠遠地追上來幾隻狗。
一邊跑一邊摘下身上的弓,剛跑過大橋,後麵的狗已經快追上來了,他隻能轉身瞄準,一箭射出,那隻狗嗚咽著掙紮倒地,卻沒有立刻死去,隨後隻來得及射出第二箭,剩下的三隻狗衝過橋麵撲向夏至。
隨手把弓扔向一隻狗,阻擋一下這條狗的衝勢,抽出榔頭反手砸中狗頭,一陣骨裂聲響起,來不及收手,榔頭的木柄被另一隻狗從旁邊撲過來死死咬住,他使勁拽了一下沒拽動,直接撒手放開榔頭,從腰間抽出戶外刀,一刀捅進狗肚子,隨手攪合了兩下,又趕緊伸手擋開後麵一隻狗的撲咬,想把刀從狗肚子裡拔出來,卻發現刀子好像卡在骨頭上了,拽了兩下沒拽出來。這時最後一隻狗已經又撲過來了。
他一咬牙,空出雙手把狗抱在懷裡並順勢向後倒去,摔倒後一翻身把狗壓在身下,不顧狗的撕咬用臂彎死死勒住狗脖子,給狗上了個裸絞,雙臂一較勁,就聽到懷裡的狗脖子響起一陣細密的骨折聲。
夏至鬆開胳膊,翻身躺在地上喘著粗氣。
“好懸,忘了狗的事了,剛才那個老頭好像坑了我一把,沒告訴我他家周圍住滿了人,還養了這麼多狗。”
胳膊上有幾條被狗牙和爪子劃開的傷口,倒是沒出太多血,他現在沒功夫管這些,遠處又有幾隻狗跑過來,他連忙翻身站起,撿起弓搭箭就射,這次沒有意外,幾隻狗衝過橋麵之前都被射倒在地。因為瞄的匆忙,有兩隻狗的傷勢並不致命,隻是失去行動能力,躺在地上哀嚎。
又等了一會,再沒有狗跑出來,村裡卻多了很多火把的光朝這邊移動,火把慢慢在橋另一側的一塊小空地上聚集,一眼看上去,大約已經彙集了二三百人,除了一百多個壯年男子,還有一些跟出來湊熱鬨的老頭和中老年婦女。
他冷笑一聲:“大晚上的還點著火把,你們這是怕我看不清啊!”
遠處的人群逐漸停止喧囂,好像有人在大聲說著什麼,距離太遠根本聽不清,他也不在乎,就這麼站在橋頭等著他們過來。
等講話的人說完,人群開始朝著大橋的方向慢慢移動過來,夏至已經能勉強看到前排那些人的臉了,在火光的照射下,人們的麵孔明暗不定,甚至有些扭曲,眼裡流露出殘忍和興奮的光,這些已經嘗到甜頭的村民不再被傳統的法律和道德束縛,覺得現在就像是在參與一場狩獵遊戲。
看著河對岸的人群,夏至忽然想要練習一下他的拋射技能,他以前練習拋射的最大射程是一百三十多米,現在人群離他差不多也就是這個距離,他試試風向,抽出一支練習箭搭在弦上,舉弓,放。
弓弦震響,箭支破開空氣斜斜飛向夜空,到達最高點後開始向下俯衝,金屬箭頭上火把的反光點逐漸放大,最後箭頭帶著俯衝的動能一頭紮進一個五十多歲婦女的胸口,婦女原本躲在人群中,和身邊的老閨蜜抱怨自家爺們在城裡來的賤貨們身上耗光了力氣,話語中除了埋怨居然還帶著一絲興奮和炫耀。
婦女正喋喋不休的時候,隻覺得胸口一涼,眼前忽然多出了一截帶著三片尾羽的小黑棍,她緩緩低下頭,小黑棍的另一端插在自己身體裡,隨即一陣劇痛傳來,女人在身邊人驚詫的目光中軟倒在地,發出震天的哭嚎聲,聲音裡的驚恐更多過於疼痛。
身邊的人也驚叫出聲,遠處的夏至聽見突然響起的吵鬨聲,知道自己沒放空,挑著嘴角又拔出一支箭射出,同樣的角度,同樣的力道,圍著婦女不知所措的人群中又有一人被一箭順著肩膀射入,可能是紮到骨頭了,箭頭並沒有射進去多深,但是這人叫的比地上的婦女還大聲。
接連兩個人中箭,人群已經停止了移動,外圍的漢子們不知所措地瞪著眼睛向四周看去,可惜什麼都看不到,站在裡麵的人還在嗡嗡議論著該怎麼救助這兩個中箭的倒黴蛋,第三支箭已經帶著尖嘯紮下來了,這次中箭的是一個老頭,被一箭釘在心口,箭支從上到下貫穿進去,老頭當即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沒了動靜。
這下人群可炸窩了,無論外圍的漢子們怎麼喊,被驚嚇到的人群都不管不顧地朝鎮子裡跑去,慌亂中甚至出現了小範圍的踩踏現象。夏至看著河對岸已經炸廟的人群,笑嗬嗬地又是一箭射出,這次倒是沒人中箭,箭支撞在柏油路麵上遠遠地彈開。
很快,人群散去,隻剩下百十個漢子還站在那裡,地上還躺著幾個被射傷和踩傷的人,這些漢子們雖然沒有跟著人群一哄而散,此時卻也像驚弓之鳥一般戰戰兢兢。
鄭國法直到這時才在幾個親信的陪同下來到這裡,他大概不到五十歲的年紀,雖然是亂世時期,卻還梳著整齊的背頭,身上穿著一套深色的休閒套裝,舉手投足間帶著點揮斥方遒的味道。
夏至隻能大概看到好像是有個重要人物來了,正被那些漢子們裡三層外三層地圍在中間,他感覺來的這位大概就是山陽鎮的實際掌控者鄭國法了。
“既然來了,那就打個招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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