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飯,陳芝國特意把所有人都聚在最大的一個院子裡,他想讓隊伍裡的每個人都參與一下接下來的行程安排。
“咱們有二十多個兄弟身上都帶著傷,所以我想在這個村子休整兩天,這樣的話可能就要耽誤大家兩天的行程了,大家有什麼想法的,都說說吧。”
說完,陳芝國深深吸了口煙。
“我沒意見,我沒受傷,但是也願意在這兒等著大家,咱都是一塊跑出來的,跟你們在一起,我心裡踏實。”
老陸第一個表態支持陳芝國的提議,他是單身,兒子考上大學以後他就和妻子離婚了,兒子在外地上大學,現在也和他失去了聯係,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麵,他第一個站出來表態,在煤礦挖煤的時候,他和陳芝國的關係就不錯,這時當然會站出來支持他。
有了帶頭的,其餘人也都紛紛開始表態,那些身上有傷的肯定不會有意見,自從受傷以後,他們就隱隱擔心自己會不會被隊伍拋下,畢竟身上帶著傷,騎自行車都費勁,萬一後麵路上再遇到什麼事,自己隻會成為累贅,現在聽到領頭的陳芝國這麼安排,立刻覺得心中一暖。
其實根本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這些人都是一起受過難的,在煤礦的時候,全憑大家夥互相照顧才堅持下來,而經曆過那場公路血戰之後,他們這些活下來的人都把彼此看成是夥伴一樣的關係,現在大家討論的主要問題都集中在以後的路程安排和食物藥品方麵。
“吃的不用擔心,咱們現在人不多了,從煤礦帶出來的食物勉強夠咱們吃到安江。”李雪萍說道,原本被安排管理糧食的老楊大哥死在了路上,李雪萍帶人把剩下的食物平均分配給每個活下來的人,她清楚食物還能吃幾天。
“藥呢?咱們的人受外傷的多,需要消炎藥,可是現在上哪找藥去?”有人提出了藥品的問題。
鄭大明兩口子和薑搖都沒吱聲,他們知道夏至包裡帶著藥,但他們絕對不會多嘴。
陳芝國吐出一口煙:“一會我去找村長,看看村裡的衛生所有沒有,要是還有多餘的,咱們想想辦法拿什麼東西跟人家換點藥。”
“咱們有什麼能拿出來換的?”
大家都清楚,自己這些人從煤礦跑出來,隻帶了點吃的東西和武器,就連自行車都是半路上繳獲的,現在還能拿出什麼東西跟人家交換寶貴的藥品。
去搶?根本不可能!人家老村長好心好意的收留你們,還讓村民送蔬菜給你們吃,現在你們要搶人家的藥?彆說陳芝國不會同意,就算是他讓人去搶,都不會有人好意思下手。
“哎!”
夏至默默歎了口氣,用很隨意的語氣說道:“藥,我這裡還有點,我讓人給送過來。”
說話的時候他沒抬頭,他不想看到那些感激的眼神,那會讓他感覺不自在,就像是施舍給彆人東西然後故意等著對方的千恩萬謝一般,他拍拍薑搖的腿,坐在他身邊的薑搖起身回到他們的院子取藥。
陳芝國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感謝這個年輕人了,他不會說那些感激不儘的話,想想也隻好打趣著說道:“小夏啊,我也就是個男的,要不然我非得以身相許嫁給你不可。”
這句話打破了沉默,眾人都宛然而笑,他們很清楚這些珍貴的消炎藥對受傷的人意味著什麼,鄭大明樂嗬嗬地替夏至解圍:“那你更沒機會了,你跟人家小薑怎麼比,小夏要你當老媽子啊?”
凝重的氣氛被他的話打破,眾人開始說笑起來。
“哎小夏,等回到老家,你要是和小薑辦喜事的話,可一定要通知我,咱倆都是青陽的,離得近,我高低得去喝你的喜酒。”
陳芝國大笑著說道,他愛人李雪萍也跟著說:“對啊小夏,咱們把地址都留一下,等回到青陽咱一定彆斷了聯係。”
她的話引得眾人紛紛響應,大家開始報出自己老家的位置,都想要在回到家之後還能和夥伴們保持聯係。
陳芝國想到了後麵的路程安排,於是開口招呼眾人:“那就這樣吧,咱現在就把大家的地址都統計一下,看看有沒有離的近的,等過了東橫山就是安江市地界了,到時候咱就得分開各回各家了,要是有離得近的話還能互相有個照應。”
他剛說完,人群又開始亂哄哄地吵鬨起來,他揮手示意眾人安靜,指著劉震宇的愛人說道:“大家都靜靜,這位是宮老師,是小夏的朋友,大家都把自己家地址報給她,由她統一記錄,報地址都說的詳細點。”
宮慶芳掏出紙筆開始挨個統計住址,不多時便把所有人的地址都統計完畢,陳芝國接過名單仔細看了看:“算上小夏幾個人,咱現在一共是六十五個人,全都是安江的,安江市的十八個,青陽縣的十一個,和興縣有十七個,離咱們最近的泰利縣有九個,還有最遠的鎮東市有十個人,老陸,回鎮東的兄弟們就得你帶著走了。”
“放心吧。”老陸點頭答應。
想到要和夥伴們分開,陳芝國竟然莫名的有些傷感,他歎了口氣,聲音也不像剛才那麼高亢。
“這世道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誰都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樣,沒電沒車,好像連槍都不好使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恢複成以前那樣,不過我相信,國家一定會出手,一定能重新掌控局勢,咱就老實的呆在家裡等著社會秩序恢複吧。”
“我不信。”一個男人接口說道。
“陳哥,不是我打擊你,咱們為啥從濱江跑出來?還不是怕餓死凍死在城市裡!你想想這一路逃難過來咱都遇到的什麼事,襄平縣情況算是好的吧,可是從那兒過還不是被吃拿卡要扒了一層皮,你再想想山陽鎮,誰知道現在有多少地方都變成山陽鎮那樣了,連一個鎮長都要稱王稱霸了,我覺得國家已經很難再恢複掌控了。”
說話的男人叫高鋒,三十來歲的年紀,頭上纏著紗布,隱隱還有血跡滲出來,他在公路血戰的時候被一把菜刀砍到腦袋上,頭皮被砍開一個大口子,頭骨都漏出來了,一直用衣服胡亂包裹著,一直到了羅店村,才被村長喊來的村醫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重新找了塊乾淨的紗布包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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