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殺戮的夜晚。
整個青陽縣,除了將軍渡、紅旗堡和五星鎮這三個沒有被保衛團控製的地方,其餘十四個鄉鎮全都上演著相似的場景。
明火執仗的保衛團成員衝進早已經探查好的種田大戶家裡,不問緣由將所有男人全部斬殺,家裡的女人則是在飽受淩辱之後被一並除掉,已經陷入癲狂狀態的保衛團成員甚至還闖進周圍的鄰居家裡展開劫掠和殺戮。
麵對近在咫尺的暴行,沒有一個人敢出麵勸阻,即使正在哀嚎著死去的是朝夕相處的鄰居全家。
當災難降臨的時候,絕大部分人的選擇都是明哲保身,隻要厄運還沒有選中自己,那就繼續當一個縮起頭的烏龜吧。
陳芝國兄弟二人躲在暗處看著自家的情況,院子裡站滿了人,有人打著火把從房子裡出來。
“媽的!這家人一個都不在,全他媽跑了。”
“糧食在嗎?”一個聲音問道。
“糧食都在呢,也不知道有多少,反正挺多,糧倉都滿了,屋裡也全都是糧食。”
“那就得了,隻要糧食在,明天一早就裝車,人不人的無所謂,跑了算他們命大。”
陳芝國此刻反倒不怕了,既然最壞的情況已經發生,那還怕什麼?和他曾經的遭遇相比,這點事簡直不值一提。
“抱團才能不被欺負!”
他想起來一句話,在羅店村,和夥伴們圍坐在火堆旁,有一位夥伴曾經說過的話。
他有點懷念那些曾經並肩作戰的夥伴了。老陸是個單身漢,現在應該活得很瀟灑吧?瓶子回到老家找到親人沒有?那孩子應該不會受委屈。還有羅長軍那個憨貨,最近肯定也在忙著收莊稼。
他想起了夏至,那個殺伐果斷出手狠辣的年輕人,身手那麼好,卻整天隻想著老婆孩子熱炕頭。
他暗歎一聲:“這個亂世裡已經沒有安穩的小日子可以過了。”
今晚發生的事在第二天就傳遍了整個青陽縣,夏至很擔心陳芝國一家,他想到舊口鄉走一趟,可是現在路上全都是運糧的保衛團,這些人一趟趟往返於各鄉鎮和縣城,仿佛不知疲倦的螞蟻一般把沾著血的糧食運回巢穴。
“哥,我知道你擔心陳哥一家,可是現在外麵實在太危險,你不能出去。”
薑搖看出夏至的擔憂,勸阻道:“陳哥很警覺,而且你之前也提醒過他,相信他一定能躲過去的。”
夏至歎了口氣,撥弄著她的馬尾:“如果他們仗著人多衝進將軍渡對付咱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應付,我拚了命才乾掉他們十幾個人,可是他們有一兩萬人,我該怎麼辦?”
薑搖微微一笑:“哥,保衛團已經沒那麼可怕了。”
夏至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薑搖解釋道:“從今天開始,保衛團再也彆想從下麵的鄉鎮招收到一名成員,他們昨晚的行為已經把保衛團和村鎮裡的老百姓變成了正麵對立的兩個團體。”
夏至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城裡來的保衛團今天能滅了大戶,明天就有可能滅了彆人家,隻要他們想,他們就可以肆無忌憚地闖進任何人家裡燒殺搶掠。
治安保衛團已經變成懸在所有人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沒人知道下一個被滅門的會不會就是自己。
“哥,你還記得羅長軍說的話嗎?”
“他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