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附近沒有其他散台了,請問我們能和你一起拚張桌嗎?”伏塵麵帶微笑,很自然的走到了儒雅文士的身旁。
文士微微錯愕了一瞬,抬頭看了一眼伏塵三人,尤其是在看到百裡皓的時候明顯頓了一下,但隨即他麵露溫和的笑意。
“當然可以,請坐。”
得到了允許,三人也不再客氣,直接落座。
雲何去現在隻想吃點好吃的,揉了揉肚子叫小廝過來點餐。
百裡皓則和文士對視了一眼,兩人應該是認識的,但很默契的都沒有主動開口,仿佛隻是點頭之交。
伏塵倒是饒有興致的看著文士,“我叫伏塵,不知這位兄台如何稱呼?”
“我姓蕭,名字就不方便說了。”文士抱拳回禮。
“看樣子我猜的不錯,蕭兄應當是大理寺的官差吧?”伏塵微微一笑。
這下子輪到文士感到好奇了,“哦?這位小兄弟莫非認識我?”
“不認識,不過我剛剛隻是掃了一眼這邊,卻一下子就被蕭兄給吸引了,身姿挺拔,雙手自然的搭在桌沿上,這是標準的軍官坐姿,但相比於常年在戰場拚殺的軍人,蕭兄身上卻少了一股殺伐之氣,所以大概率不是職業軍人,不過相比於那些老爺兵,蕭兄的眼神卻十分銳利,無論看向何處都自帶審視的目光,所以大概率是從事治安相關的職業。
真正讓我確定你是大理寺的其實是另外一點。“
“說來聽聽。”文士顯然開始對眼前的少年感興趣了。
“你的鞋,那是大理寺標配的官靴,隻有大理寺才有。”伏塵話音剛落,其餘三人立刻同時探頭看向文士放在桌下的雙腳。
這才發現對方穿的確實是帶有大理寺獨特花紋的官靴。
文士見狀頓時有些尷尬,“出門走的急,忘了換鞋了。”
不過他很快就恢複了鎮定,開始用一種玩味的目光看向了伏塵,“所以你是發現我是大理寺的,才主動靠過來的嗎?”
“那倒不是,來你這主要是因為我們有三個人,而整個大堂隻有你這張桌上還有三個空位,我們彆無選擇,看出你的身份也隻是在我確定要來你這落座以後的事了。”伏塵為三人各自倒了一杯茶。
“有趣,你還看出什麼了?”文士接過茶,仰頭喝下。
“我還看出,您不是來吃飯的,而是來盯人的。”
“這又是怎麼看出來的?”雲何去此前一直忙著點菜,剛剛一回神就聽到了伏塵的一大串推理,頓時驚為天人,如今一聽伏塵還知道人家是來乾嘛的,頓時忍不住開口詢問。
“很簡單,蕭兄點了兩個小菜,都是肉菜,但他的嘴上和衣袖上都沒有油漬,麵前的碗筷更是乾淨如新,隻有茶杯動過,這說明要麼飯菜不合口,他不想吃,要麼就是他來這裡的目的本就不是為了吃飯,風華樓這麼有名,飯菜肯定不是不好吃,因此大概率原因是後者。
除此之外,從我看到蕭兄開始,一直到我們落座說話,在此期間蕭兄看似一直在關注我們,實際上眼神一直有意無意的瞟向另外一個方向,如果是日常觀察,他應該會瞟向不同的方向,但到目前為止,你瞟的始終是同一個方向,因此我可以斷定,你在盯的人就在那個方向。”伏塵從容不迫的講出了自己的推斷。
“你的觀察力很優秀,那不知你能否看出我在盯著的是什麼人?”文士又飲了一杯茶,看向伏塵的眼神更感興趣了。
“那邊,燭台下那一桌,你關注的是那張桌上的紫衣女子。”隨著伏塵的提醒,雲何去和百裡皓都偷偷往相應的方向瞄了一眼,確實看到了一個穿著紫色羅裙,頭戴麵紗看不清麵容的女子。
女子顯然也是被拚桌的,和她同桌的是三個年輕姑娘,她們一直在熱火朝天的討論著某種八卦,紫裙女子卻隻是淡漠的聽著,偶爾掀起麵紗吃一口菜,喝一口茶。
由於角度問題,幾人並不能看清女子的真實樣貌。
對於這個答案,文士笑容更燦爛了,示意伏塵繼續。
“由於蕭兄觀察的方向是固定的,因此目標無非就集中在那個方向的幾桌客人身上。
其他幾桌多是江湖客,唯有那女子所在的一桌都是京都女性。
重點就在於她們身上的衣服都是京都才獨有的綾羅綢緞所製。
和那女子同桌的三個女孩都還披散著頭發,說明她們都還未出嫁,還是閨中少女。
而女子頭發高高盤起,一般隻有出嫁後的女子才會梳那樣的發型。
她的手腕上戴著一隻老舊的銀色手鐲,但手鐲明顯有些大,說明這手鐲大概率不是家傳的,而是夫家送給她的。
她頭上戴的發簪是白色,臉上戴的麵紗也是白色,雙眼哀愁,說明家裡最近應該剛剛死去了什麼人,大概率是丈夫。
她裙角有香灰,說明她今天應該去給什麼人上過香,最近京都的寺院都在為了十日後的皇家祭祀做準備,外人不得入寺上香,所以她身上的香灰不可能來自寺廟,而是來自於一個更私人的場所,比如墓園。
她的鞋邊有泥,最近京都無雨,隻有城南的墓園因為下水維護導致泥土偏濕潤,因此她八成去過那裡的墓園。
綜上所述,一個剛剛喪偶的妻子,在去墓園給丈夫上過香以後不回家,反倒一個人跑到這風華樓來,一定是有目的……也許她是來和什麼人接頭。”
聽完伏塵的一大串推理,雲何去和百裡皓都是一副震驚的表情。
這人的眼睛怎麼長的,同樣都能看到一個人,你怎麼就能看出這麼多東西?
至於文士,他現在很想鼓掌,但礙於任務,他不能弄出太大的聲響,萬一引起了那女子的注意就不好了。
“如果伏兄你說的都是對的,那女子莫非涉嫌謀殺親夫?”百裡皓此時顯然也來了興致,目光灼灼的看向了文士。
卻不想文士聞言卻搖了搖頭,“那倒不是,她丈夫是因為一場意外死的,我盯上她是因為彆的事情。”
突然,文士的目光死死的集中到了那名女子的身上,伏塵幾人也見狀回頭,就看到剛剛還正身端坐的紫衣女子突然趴倒在桌子上,身體再無輕微的起伏,像是斷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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