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水按照戴春風的授意,給‘二爺’單獨立案,並沒有和黃浚案扯在一起。這個‘二爺’就算是確有其人,現在也是毫無頭緒,根本無從查起,這個案子不知道要放多久。
第二天,何科長通知李三水,讓他馬上去處長辦公室,戴春風在找他。見到戴春風,李三水仍舊恭恭敬敬的立正敬禮喊報告,戴春風點點頭,示意李三水坐下。
心裡則想著李三水這小子剛剛立下了一個天大的功勞,仍舊能夠不驕不躁,是個可造之才。
戴春風的笑了笑,溫和的對李三水說道:“上麵要求黃浚案要儘快結案,你爭取這兩天把結案報告和有功人員的敘功報告一起交給我。怎麼樣,時間上有沒有問題?”
李三水連忙站起身答道:“報告處座,沒有問題,屬下明天一早就將報告呈交您批示。”
戴春風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對李三水說道:“三水,以後在我這裡不要這麼拘謹,隨便一些,咱們都是浙江人,也是老鄉的嘛。對了,結案之後,你們小組乾脆休息幾天,辦這個案子辛苦了。”
李三水本來對戴春風如此和藹可親心裡還有些疑惑,自己不過是個小小的中尉組長,不值得戴春風如此折節下交啊?直到聽戴春風說起浙江老鄉,他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因為這個緣故。麵對戴春風的拉攏,李三水當然不能拒絕,但是他知道,麵前的這個人終究還是沒有什麼好下場,自己還是要明哲保身才是。
李三水將報告提交給戴春風的時候,趁機請了半個月的假,他打算回象山老家去看看,有些事情也要提前和家裡商量一下。
南京到寧波的客運列車早已停運,公路交通也是時斷時續,雖然此時日本航空兵以支持淞滬戰場作戰為主,但仍會時不時的對南京進行轟炸。
李三水到達老家已經是第四天的中午了,一年多未見的獨生子突然回來,李三水的母親李崔氏呆了一呆,馬上就緊緊的抱住了自己的兒子,淚水一下子就滴落下來。外麵戰火紛飛,兒子是國軍軍人,雖然不時的有書信往來,依舊難免掛心。
李三水的父親也麵帶激動之色,不過卻對李崔氏說道:“彆哭了,兒子回來了是大喜事,快點讓廚房準備準備,晚上擺幾桌,把二房三房他們都喊過來,大家一起熱鬨熱鬨。”
李三水陪著母親說了好一會話兒,直到老人身體有些困乏回房休息才作罷。李三水父親三十多歲才有了這個獨生子,偏偏李氏大房到了李三水這一輩隻有他這一個男丁,從小到大那真是如珍似寶一樣的存在。
李老爺子雖然今年已經快六十歲了,卻是民國時期開明士紳的典型代表,不但讓家中獨子去德國留過學,還很早就興辦了企業,搞了洋行,生意做到了上海和杭州一帶。
書房裡,李三水先是給父親倒了一盞茶,落座後說道:“父親,兒子這次回來一是看望您二老,再就是想和您商量一下接下來家裡的打算。”
李老爺子美美的喝了一口茶水,對他說道:“你有什麼想法,說來聽聽,我知道你現在見識的多,在政府裡麵消息也靈通。”
李三水回道:“父親,現如今淞滬會戰打的甚是慘烈,雙方僵持不下。不過據我所知,日軍的增援部隊正從本土和關內不斷的調遣過來,未來的戰局可能不太妙。一旦上海失守,下一步,日軍必會進攻富庶的江浙地區,因此家裡麵還是要早做打算才是。”
李老爺子聞言一驚,沉凝的問道:“我泱泱中華四萬萬之眾,難道還打不贏一個小小日本?”
李三水麵帶苦澀,艱難的說道:“是的,父親大人。日本國土麵積雖小,但是現如今的國力卻是遠超我中華甚多。中日之戰必將曠日持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個結果的。但是前期必然會有大塊的國土淪喪,實力不如人隻能落後挨打。”
父子二人相對無語,李老爺子呆坐了一會兒,似是接受了李三水的說法,緩緩的問道:“那依你之見,接下來該當如何?”
李三水對父親說道:“我估計接下來的一兩年之內,寧波還不會淪陷,日軍的進攻重點必然是南京、杭州等地。我們還有時間把家裡的產業轉移到內陸省份去。我看轉移到重慶或者成都都可以,雖然還沒有公開討論過,但是政府裡麵已經有遷都到重慶的風聲。”
李老爺子原本以為隻要轉移到湖南或者湖北就差不多了,如今一聽要到重慶去,不由的大為吃驚。失聲問道:“三水,局勢會惡劣到如此程度嗎?連湖南湖北都守不住嗎?”
李三水點點頭,鄭重的對父親說道:“我這次回來就是要勸說您二老搬到重慶去,兒子身為軍人,以身許國,是必將與日寇決一死戰的。隻是您二老的安危也讓兒子十分牽掛,如果能夠搬到大後方去,兒子才好輕裝上陣。”
李老爺子這個歲數本是故土難離,但也從內心裡知道如果象山淪陷,那麼兒子必然分心掛念。思忖再三,李老爺子輕輕的點點頭,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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