潰兵又餓又渴,自然不會放過這連寨門和營牆都沒有,說是營地其實更像是難民駐地的百官營地。
於是,無數的潰兵湧向了這裡。
營地那七千餘甲士,不過是新披上甲胄的青壯,用來維持治安尚可,卻毫無戰力,自然無法匹敵從戰場上潰敗下來的這些潰兵。
要知道,能先潰逃到此處的,可都是軍中的佼佼者。
營地毫無懸念的被潰兵淹沒,潰兵此時隻想搶了此處再繼續往東奔逃,下手自然不會有顧忌,更想不到此處乃是朝中百官的臨時居所。
開什麼玩笑,那些高高在上的朝廷官吏怎麼會像難民一般聚集在槐裡城下。
百官當中有些人仗著自身的勇武,帶著一些家丁試圖抵抗潰兵,隨之便成了眾矢之的,死的比不反抗的還要快還要慘。
劫掠開始之後,潰兵開始了傳統藝能,殺人放火。
天子很清楚的在城樓上看到,百官營地先是被潰兵淹沒,隨後四處火起,哀嚎聲此起彼伏。再接著便是整個營地都淹沒在了火海之中,有些剛烈的官吏拖著施暴的潰兵一起進入火海,有些潰兵慌不擇路也一頭栽進了火海之中。
火越燒越烈,風助火勢,火星被風席卷而起,甚至吹進了槐裡城中。
槐裡城,也開始了燃燒。
“車騎將軍,還不速速護駕離開!”太尉皇甫嵩終於不再沉默,向李傕喝道。
司空楊彪也附和道:“城中火起,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為陛下安危計,吾等當速速離開此地。”
其餘公卿開始紛紛附和,一時間原本安靜的城樓變得喧鬨起來。
李傕原本便心亂如麻,被公卿這般鼓噪,更是暴躁不已。
李傕抽出佩劍,一劍斬向離得最近的司空楊彪,將其斬殺當場。
皇甫嵩見狀,也抽出隨身的佩劍,護衛在天子身旁,並怒斥道:“李車騎,你莫不是失心瘋不成!”
李傕狂笑:“原本堂堂四世三公的楊司空,死的時候也如同野狗一般。虧我之前還如此禮待爾等!說吧,你們這些公卿到底有哪些人是韓遂馬騰的內應!”
眾人默然,眼神卻都看向侍中馬宇。馬宇與馬騰並非同族,但同為馬姓,卻不得不讓人產生無端的聯想。
馬宇見躲不過,便昂然出列,看向天子與滿堂公卿:“李車騎執政以來,縱容士卒擄掠百姓,民間盜賊橫行,甚至連長安都有賊人白日行凶,李車騎以士卒巡查亦不能製。上則任人為親,下則殘暴害民,試問此等執政何人心服?我馬宇雖不才,卻有一顆撥亂反正之心。此番涼州方伯、鎮西、征西發勤王之師,我亦有參與其中。李車騎欲殺我泄憤,那動手便是!”
李傕氣極反笑:“郿縣兵敗,隻要我八百飛熊軍仍在,天子仍在我手,爾等便翻不了天!”
馬宇大驚,“飛熊軍不是早隨你兒救援武關而去嗎”!
李傕戲謔的看著馬宇:“誰言我飛熊軍隻能有八百之眾?長安武庫在吾手中,我有幾支八百飛熊軍有何稀奇!”
馬宇情急之下拔出佩劍刺向李傕,但又如何能是軍中宿將李傕的對手,一合不到李傕便將佩劍刺入馬宇胸膛。
李傕殺完人後,凶性大發,將滿堂的公卿用馬鞭肆意抽打一番,這才帶著天子離開城樓,在城中偽裝成新兵的飛熊軍護衛下離開槐裡。
“賈令君在何處?”李傕向這支飛熊軍的統領,堂弟李桓問道。在李傕看來,滿朝公卿死了都無所謂,隻要能留賈文和在身邊出謀劃策,便是立於不敗之地。
李桓有些不安:“半個時辰前賈令君持兄長之令離開了槐裡,至今未歸。”
“你說什麼!”李傕震怒,一鞭子抽向李桓。對於李傕來說,郿縣之敗的震動都比不上賈文和之叛。
李桓吃痛,卻不敢躲閃,臉上瞬間多了一條可怖的血痕。
“不可能,絕不可能!賈文和不可能背叛我!”李傕不願相信,“傳令,全軍披輕甲,火速趕回長安!”
不祥的預感與不安的情緒布滿了李傕的心胸,讓他呼吸有些困難。
李傕軍行至新豐附近,便被迫停了下來。
前方布滿了火把,並形成了一條完整的防線,從西麵試圖逃回長安的潰兵悉數被射殺於此。
“前方何人兵馬,車騎將軍與天子在此!還不速來見駕!”李桓縱馬在一箭之地外停下。
回答李桓的是一支鋒銳無匹的箭矢。
李桓雖然聲名不顯,但也跟隨李傕行軍多年,對自己的位置非常有自信,對麵的箭矢絕無可能射到自己,更何況自己還身穿名匠打造的戰甲。
經驗主義害死人。
箭矢越過通常的一箭之地,仍舊以驚人的速度射來,貫穿了李桓的名匠戰甲,正中他的胸口。
伴隨著李桓倒下的,是對麵衝出的無數步卒。顯然,對方並不願給李傕任何準備的時間。
李傕本來打算讓李桓上前問訊,好給後軍爭取披上重甲馬鎧的時間,豈料被對方識破,隻好下令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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