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侯會給陳縣天子麵子,但諸侯王卻不見得。
楚王劉表派的使者乃是荊州名士蒯良,而蜀王劉表的使者則是益州名士張肅。
二人雖素有清名,但對於自家主公雄踞一州之地尚且隻是稱王,而陳王區區陳國一隅之地竟敢稱帝還得到了天下人的默認便大感不忿。
這不,二人見陳縣天子的代表鐘繇到來,便走上前去,將鐘繇堵個正著。
“不知道鐘侍郎此行是代表曹孟德還是代表陳王而來?”蒯良朝鐘繇拱手,不鹹不淡道。
鐘繇正色道:“繇自然是代表天子而來!”
張肅肅然道:“天子殉難槐裡,未留子嗣,鐘侍郎莫非在戲弄我等?”
鐘繇愈發恭敬,朝東方拱手道:“天子雖出自陳藩,然光複漢室之心天下人皆知!昔日黃巾之亂,天子便以其威德護得陳國周全。先帝殉難之後,天下宗室無人敢擔大任,唯天子以陳國一隅之地舉起漢室大旗,與偽帝抗爭到底。卻不知彼時天下宗室何在!而如今以楚、蜀二藩國自居之人還記得高祖世族否!”
蒯良強辯道:“名不正則言不順,天子之位豈能如此兒戲!要我說,天下宗室,誰能複漢者當可繼位大統!”
張肅也道:“正是,如世祖那般重鑄漢家天下之宗室方可為帝,區區陳王,豈能服眾!”
鐘繇還遇爭辯,卻聽聞一旁有人大笑不止。
三人環視,卻見大笑者竟是梁侯徐澤。
鐘繇朝徐澤一拜:“不知君侯何故發笑?”
徐澤朝鐘繇還了一禮:“我所笑者,乃是楚蜀二使所言有失偏頗。”
蒯良也是一禮:“請梁侯指教。”
“方才子柔所言如世祖那般重鑄漢家天下之宗室方可為帝,其實不然。當今天下已複先秦戰國之世。故,惟有如秦始皇帝那般一統天下者,便可稱帝!”
此言一出,便是直接否定了陳縣漢室的正統性,更是揭破了劉家仍坐享天下這個謊言。
不等三人辯駁,徐澤直接看向張肅。
“這位想必便是蜀王之使張肅張君矯,君弟張子喬在金城做的好大事,差點便使得整個漢境西疆烽煙四起。若非天命在孤,恐怕隴羌便成了西疆之生死大患!孤不知君矯先生還有何顏麵來我梁國!”
張肅正欲爭辯,卻直接被徐澤打斷。
“蜀王前番派兵攻入梁國,卻被我梁軍挫敗,隻能黯然退兵。梁蜀已形同敵國,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但孤之婚宴,卻也不歡迎蜀王之使。來人,送客!”
張肅麵色鐵青,連一句辯解的話都未說出便被驅趕出了六合宮。
蒯良見狀,心中不免打鼓,好在楚軍隻是陳軍漢水,並未攻入梁國境內。世人皆不知梁侯為人,如今方知梁侯之剛。
鐘繇見張肅直接被趕出了婚宴,卻依舊言道:“君侯所言差矣,天下諸侯莫非漢臣,以君侯方才所言,莫非要以臣弑君?”
徐澤麵對鐘繇,恢複笑臉道:“敢問鐘侍郎,若是曹孟德輔佐陳縣天子一統天下,鐘侍郎以為曹孟德當如何自處?”
鐘繇臉色一白:“君侯說笑了,曹驃騎若是輔佐天子匡扶天下,自當位極人臣。”
“若是曹孟德欲代漢呢?陳縣天子是讓還是不讓?若是不讓,曹孟德還不如不尊天子,如我等這般以諸侯自居豈不美哉?”
鐘繇苦笑:“君侯何必如此誅心?曹驃騎忠漢之心,路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