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在被關押之時,除了《春秋》,還有一些雜書可供一觀,倒是知曉了不少關於博望侯張騫、義陽侯傅介子、定遠侯班超在西域的事跡。
當然,這些書乃是徐澤授意獄卒放置,關羽卻並不知曉。
“舊漢之時,遠赴西域覓封侯之人確實如過江之鯽,但真正能建立功業者卻寥寥無幾。”
“若是以大人的本事,當不會輸於傅介子、班定遠!”關平肯定道。
關羽撫須傲然道:“那是當然。”
“父親不願降梁,可是擔心有朝一日在戰場上與玄德伯父相見?”關平望著西方逐漸暗下去的天空,突然問道。
關羽默然不語。
“大人或許不知,其實大梁並不比班定遠、傅介子那時的大漢差。孩兒雖生於漢時,卻深受大梁厚恩。河東歸梁後,盜匪便再也沒有出現過,大梁賦稅也輕,連我這般家貧孩童也能入官學讀書。去歲孩兒回河東接母親去長安之時,便見裡中各家皆無饑饉之虞。
雖說人各有誌,但孩兒還是不願見父親一身本事,便這般默默無聞離去。孩兒來敦煌後聽聞大王有再通西域之心,苦無合適人選這才擱置至今。父親不如接下此差事,一來母親不用再受苦,二來父親也可借此建立功業,三來也無須與玄德伯父會於陣前。”
關羽欣慰的看著侃侃而談的關平,對於關平所言竟也有些心動。
說起來,誰又願意就這般寂寂無聞離世呢。自己當年與兄長、益德相逢,不也曾許下上報國家、下安黎庶的壯誌嗎。
夜幕降臨,城外如同蒙上了一層黑紗,已經看不清楚。
父子二人高大的身影,矗立在城樓上,竟與百裡之外的陽關、玉門二關神似。
“我兒可願隨為父走一遭西域,以胡酋之首換些聲名回來!”
聲音不大,在關平聽來,卻如春日驚雷。
“固所願耳!”關平欣喜道。
“三日後,若是繡衣都尉應下我約法三章,我便降梁!”
“嗯!”
“回去吧,莫要讓你母親等急了。”
胡氏在知曉夫君有了降梁之意後,心中鬱結頓消,滿臉皆是喜色。
枯守二十載,天見可憐,終得回報。
是夜,關平苦熬了一整宿,終究還是忍不住起身,麵紅耳赤地離開了屋舍。
一家歡聚,三日瞬息而過。
繡衣都尉王奇這回直接現身出現在了關羽居所之外。
“關雲長,考慮的如何了!”王奇看著身長九尺、髯長二尺的關羽,暗道怪不得梁王為了招降此人要費下這般功夫。
不站在關羽身前,是感受不出這名當世猛將帶來的壓迫感的。
“若要關某降梁,須答應關羽三事!”關羽盯著王奇道。
王奇身上汗毛豎起,感覺自身猶如被野獸盯著一般。但身為繡衣都尉,當年也曾拜會過不少英雄豪傑,倒也並未心生懼意:“關將軍但言無妨。”
“其一,不得令關某與劉玄德對於陣前!”
“此事易耳,便是關將軍不說,大王也不會讓將軍與劉玄德會於陣前!”
“其二,若是梁王有朝一日擒住劉玄德與張益德,還望勿傷二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