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啊,你可不要學芹姐兒,不值當的,這世間的事,什麼都沒有自個兒的命重要,那些情啊愛的,又不能抵飽。你阿媽呀,當初還不是不顧我和你阿公的反對跟了你阿爸,到頭來又自個兒跑了,扔下你這一個小娃兒。你阿媽呀,也是太好強的個性。好在,你阿爸人好,他不跟她一般計較,即便這樣了,他也還會來阿婆家走動。你阿爸是個好人啊,可惜他命不好,遇上了你阿媽。”
阿婆絮絮叨叨地說著。
這是我第一次從彆人口裡聽到關於我媽媽和三哥的事情。
原來,他們也是有故事的人。
從青蘿灣回來在村口的大香樟樹下,我們遇見了陳煙,他穿著一件雪白的褂子,坐在樹底下,手裡抓著一片樟樹葉子,葉子放在嘴邊,嗚嗚地吹著一首曲子。一首悲傷的曲子。
我遠遠地看著他,躲在阿婆身後麵。
“是阿煙啊!”
阿婆笑眯眯地拉著我走了過去。
“阿煙好樣的,心地又好,模樣兒又俊俏,是個頂好的娃娃。”
阿婆把我的冰涼的手,放在陳煙溫潤的手心裡。
“阿寧謝謝阿煙的救命之恩,這份恩情,要永遠記在心裡,不能忘了。”
我點點頭。
陳煙的手濕漉漉的,我的手小小的,在他潮濕的巴掌裡像魚兒入了海,肆意地遊著。
第二天三哥便帶我離開了青蘿灣回城了,臨行前,陳煙和他的弟弟陳塵站在香樟樹下,送我遠遠地離去。他用香樟樹葉給我吹了一首曲子,很多年以後,我才知道,那是李叔同的《送彆》。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瓢濁酒儘餘歡,今宵彆夢寒
情千裡,酒一杯,聲聲喋喋催
問君此去幾時還
來時莫徘徊
……
我不知道那白衣少年彼時的心情,大概是懵懂的青澀。
回想往事,我卻但願,從不曾遇見過他。
……
雲之上是一家規格不大不小的酒吧,我很喜歡它的裝修風格,很時尚卻又帶著兒古樸,竟然毫不違和。
老板喜歡穿白色襯衫,我喚他白衣先生。他很年輕,二十幾歲的年紀,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很乾淨齊整。很喜歡笑,眉眼兒很像一位當紅小生。我在他身上嗅到另一個人的味道。
一身大汗淋淋地擠過瘋狂的人群,我坐在吧台前,眼睛亮晶晶地望著那個人。
“發什麼呆?”
我拿過他麵前的那杯酒,一仰脖,傾瀉入喉,冰冷的酒,像把利刃割開我的喉嚨、挖開我的心。
“爽!”
“喂,你喝掉的是我的酒。”
他目光迷離地看著我。
我點點頭,把酒杯推到他麵前。
“明了。”
我打了個響指,“兩杯威士忌,我回請。”
音樂突然變換了,曲調舒緩,有點兒小夜曲的調調。
我坐在他麵前,跟著曲調哼哼著,我也不知道在哼什麼,總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在蕩漾。
“大家好,我是今晚的駐唱歌手,cas,今晚我為大家帶一首原創歌曲,《月光釀酒》,希望大家喜歡。這首歌的詞作者,是我的一位故友,希望,她一生順遂,一切安好。”
夢最荒蕪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