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麼呢?”
他也笑起來,不明所以。
我指著雪白的盤子裡金黃的玉米,語氣輕淡地。
“莫言有一部小說,叫《檀香刑》,你看過吧!”
我把玉米身上那根削得極尖銳的竹簽拔了下來,又狠狠地插了回去。
“把人用檀木的棍子從下麵穿進去,從嘴巴裡穿出來,像這截兒玉米一樣!”
其實,我腦海裡想的全不是那截兒倒黴的玉米,我想的是一隻蛤蟆被青草從尾一直穿到嘴巴還呱呱地叫喚著,它在阿來手裡痛苦地蹦噠著。那時青蛙也許是在喊疼!隻是沒有人聽懂了它的心。
“從哪裡穿進去?”
老沈叼著煙,微眯著好看的眼睛,側著頭,打量著我,意味深長地笑著。
“從穀道穿過去!”
我拉了一張紙巾,擦乾淨嘴巴。若無其事地晃動著腳。
殘忍!
老沈扔掉還剩下一大截的煙,狠狠地踩了兩腳。
手擱在腦後,極愜意地打開身體,曬著溫暖的太陽。
風吹過。吃飽了。我抱著自己打盹兒。陽光透過樹蔭,剛剛好地落在臉上,溫暖如春。
“下周美院有個展覽,你去看不?”
一個男人的聲音,在鄰桌響起。
“你說的那個《青蘿灣的雪》啊,不去,難得周末,我要在家睡美容覺。”
坐在他對麵的女人掏出坤包裡的小鏡子,對鏡補妝。
我猛地睜開眼睛,看著鄰桌那對男女。
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碎裂開來,陳煙在意的事,未必彆人也在意。
陳煙在意的人,彆人未必也在意。
一場他籌劃了很久很久甚至投入全部的精力與金錢的展覽,抵不過彆人的一個美容覺。
我有些悲哀地揚起臉來,極力抑製住眼角的淚水。
“有……酒嗎?”
我可憐兮兮地問。
“有,管夠!”
老沈跑去提了兩瓶啤酒來,遞給我一瓶。
我接過酒瓶跟他碰了個清脆的杯。
你怎麼也跑來湊熱鬨了?
我喝著酒,拂開額前的亂發。
“單身男女聚會,以後都得有我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