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多尼斯的詩是一劑毒藥,每個絕望到無眠的夜晚,我便是讀著他的詩,飲鴆止渴般地熬到天明。
張綺對著電腦罵罵咧咧的,罵完人家爺娘又罵人家祖宗十八代。她在和人鬥地主,對方牌技超爛的。
“阿寧,你打牌嗎?你來一局唄!”
我忙擺擺手,尷尬地道:“我不會打牌。”
“真的假的哦?還有人不會打牌?麻將會不會哦!”
張綺像發現了新大陸,幾乎是尖叫著把我拖出書房,穿過玄關,過餐廳來到廚房,抽油煙機呼呼地晌著,陸織手忙腳亂地往鍋裡打著雞蛋。
“陸郎,你快來看看這新發現的物種,阿寧啊,她居然說她不會打牌!”
“你們快出去吧!我這爆油,哎呦媽呀!”
陸織抱著頭一蹦老高。
我打開水龍頭,放水洗手,解開他腰上的圍裙,係在自己身上。
“不會打牌的人多著呢!但不會做飯的人還真是稀有物種。你快出去吧!添亂你呢!”
陸織把張綺趕了出去。
我把雞蛋打在碗裡,又溜進鍋裡,金黃的荷包蛋散發著誘人的芬芳。我將青紅椒切成末,蔥切段,荷包蛋成型後用鏟子斬碎,翻炒,往鍋裡加了少許鹽和生抽,淋了一小勺熱水,煮了片刻,出鍋。金黃的荷包蛋,鮮豔欲滴的辣椒,點綴著青蔥,芳香撲鼻,美不勝收。
陸織咽了咽口水,端著盤子。
“你……你是魔術師吧!”
我笑笑不語。又炒了一盤小炒肉,打了個西紅柿雞蛋湯,炒了盤青菜。三菜一湯,三個人圍桌而坐。雪亮的燈光映照在我們臉上,燦爛而輝煌。
陸織看著熱氣騰騰的飯菜,無比感慨道:“難得哦,我這偌大的房子裡竟有了煙火氣息。”
他轉身從冰箱裡端出三罐啤酒來。
張綺也是無比高興。她端著酒爽朗地笑道:“老子今年最開心的,就是今天了。喝他娘的!”
於是,我們三個就著啤酒吃著菜喝著湯,有說有笑,還蠻快活的。
張綺似乎忘了曾經的不開心,我也跟著吆三喝四地劃起拳來。
那些不開心的人和不開心的事,等老子酒醒了後再說吧!
一直喝到淩晨一點多,張綺倒下了,我還堅挺著,兩隻眼跟燈籠似的亮晶晶。
直到喝光他冰箱裡的存貨,陸織沙袋一樣倒在張綺身邊。我摸到客廳沙發邊,貓一樣地蜷在一個角落。
花城的九月依然燥熱,陸織雖然在客廳開了空調,我仍覺得燥熱難受。酒意上頭,真皮的沙發上像誰放了一把火。我爬起來,踉蹌著走到涼風習習的陽台,抱著一隻花盆,倒地便睡。
月光光,水汪汪。
月亮之下的陽台鮮花盛開,雪白若紗的月光靜靜地照著這萬家燈火,照著這被時間的長河襲卷著往前奔跑的女孩兒,照著她滿心的無以排遣的憂傷。
如果陳塵在天上看著,他會比她還悲傷吧!
陽光雪亮,照著我的臉。
陸織笑吟吟地站在床邊,白t恤,牛仔褲,白球鞋。
我慢慢地爬起來,揪著身下的白色床單。茫然地望著眼前的男孩,他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香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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