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滿眼真誠一腔誠摯地看著我的眼睛。
“寧寧,你不能這樣下去了。你們中文係的那句至理名言是怎麼說來著?存者且偷生,死者長已矣!你的人生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你要活他娘的轟轟烈烈瀟瀟灑灑,彆一天到晚淒淒慘慘戚戚的!這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老萬!”
我在時間的長河裡憂鬱地沉淪了很久很久,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未能從中走出來,也許是王二的一席話點醒了夢中人。我慢慢地將頹廢甩在腦後,開始像個正常人一樣地上課,吃飯,睡覺,對,還有約會。
王二說,老萬,你得找個人約會,讓他的似水柔情濃情蜜意,來填補你內心深處的憂傷與寂寞,你就會忘掉那些傷痛那些那些傷感那些不開心那些不愉快!
我且自告奮勇犧牲色相擔任一下你的約會對象!
我搖著頭,笑得花枝亂顫!
那是我數月以來第一次展顏一笑。
“你不行,我一看到你就會想起那真的王二那憂鬱的臉!”
我憋不住笑。
陽光落在我臉上,我竟覺得心中湧起淡淡的暖意。
“我哪裡就不行了?你這話老子可不愛聽!你咋能當著一個男人的麵說他不行呢?”
王二捶胸頓足要死要活!
王二真如他所言,擔當起“老萬男朋友”的職責。
他改掉睡懶覺的習慣,早起陪她跑十公裡,他給她排隊買飯,他陪她上自習,他給她在圖書館占一個頂好的座位,他帶她泡網吧,他正襟危坐在櫻花下給她當人肉靠墊,他看著粉白的花瓣似雪一般地落了她滿頭,他在她說要找一棵開花的樹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的時候說順便把我也埋了我給你當花肥,他跟她一起躺在草地上曬太陽,他甚至聞著她頭發上的芬芳暗暗安慰自己:這樣子也很好。可是,在她趴在課桌上睡著的時候,他瞧見她眉心裡散不去的憂傷,他才知道他從未真正走進她內心的城堡。
她的心是一座小小的城,可他甚至都算不上是一個過客。
燈光雪亮,王二忍不住地在那兩道纖細的眉間落下一個熾熱的吻。
“你乾嘛啊?”
那一巴掌毫不留情地甩在他臉上。
王二懵逼地捂著臉坐在那裡,自習室裡所有的人都看猴戲般地看著他,幸災樂禍,甚至有人嘖嘖嘖地叫起來,也有人哈哈哈地大笑起來!
我抱起書,抓起書包,臉色冰冷地往外跑去。
夜那麼涼,我煢煢孑立地走在靜湖邊,湖水倒映著天上的孤月,也倒映著我蒼白的臉!
我吹著冷風,坐在湖邊,嚎啕大哭起來。
有一種情感,默默地在心裡發酵了十幾年漫長的歲月,卻找不到出口隻能一個人默默沉淪。
三個月後,那個悶熱的夏天,我在嘈雜的南城火車站給三哥打了一個電話,我說,“三哥,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少喝點酒,多多保重身體,再不濟你就給我找個後媽吧!”
“寧寧,你要做什麼?”
三哥大概猜到了我要做什麼。
我說,“三哥,恕女兒不孝,我不能回來陪你了。我要南下花城了,我不回來了!”
“你去花城做什麼?你給老子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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