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陳煙他真的買了台電視回家。
那個男人抱著我穿過客廳時,我被電視裡男主持人誇張的笑聲驚醒。
“陳煙……”我摟著他的脖頸,穿過他的頭發望見客廳牆邊那台碩大的電視。“放我下來。”
“還睡嗎?”他溫溫柔柔的樣子我半點都招架不住。
我搖搖頭,看見餐桌上豐盛的菜肴。
“你做的?”我走到餐桌前,抓起筷子夾了塊薄薄的半肥半瘦的肉片擱嘴裡吃著。
“怎樣?”陳煙緊張兮兮地望著我。
我皺著眉,不說話,吃了一塊青椒。
“好好吃。”我歎息著。
“那你皺眉做什麼?嚇死我了。”他鬆了口氣,笑得眉宇飛揚。
屋外夜色蒼涼,屋內燈光雪亮。
陳煙坐在我對麵,喝著湯,雪白的手指握著雪白的湯匙。陽台的風狂嘯著吹來,夾雜著一股冷意。
“降溫了。”他舀了一碗熱湯在我碗裡,裡麵有嫩嫩的豆腐,切得碎碎的牛肉末,碾得稀碎的雞蛋黃,青青翠翠的芫荽。濃濃的羹湯,清香撲鼻。
我喝著湯,眼光瞥著眼前的男人。他麵容年輕,眼神乾淨,好像自我十歲時認得他,他便是這個樣子,永遠那樣溫溫柔柔地望著你。眼顰秋水。
喝完湯,又吃了一大碗米飯,我胃口大好。粵菜多清淡,並非我的愛。陳煙做的卻是家鄉菜,鹹香辣,每一口都是阿婆的味道,三哥的味道。吃著吃著,我的淚水掉進碗裡。一個人孤身跋涉了那麼多年,苦苦追尋的,不正是這一口透著記憶的飯菜嗎?陳煙媽媽說,除非我死,否則休想!
“好好的怎麼又哭?”他起身,擦掉我眼角的淚水,“才三個菜就把你收服啦?這就感動了?”
“還不讓人感動啦?第一次有男人做飯給我吃……”我打住,把臉埋在飯碗裡,再不說話。
第一次親吻,第一次心動,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擁抱,第一次親熱……我的第一次,統統給了眼前這個男人。我終於明白,為何躺在謝光寒身側,我感覺不到一絲悸動。我的心,隻是一座小小的城堡,它早就容不下彆的東西,它早已被這個男人占滿。
明明知道是條不歸路,結不出甘甜的果子,依然義無反顧,飛蛾撲火。
陳煙放了滿滿一缸熱水,在浴室裡燃了香,他出去了。我把自己刨了精光,趴在浴缸裡,玩著那些白白胖胖的泡泡。不多時,那人推門而入,手裡抱著一隻小板凳。
“你出去啦!”我趴在缸壁上,羞赧地掩著雪白的胸脯。
“我幫你洗頭,好不好嘛?”陳煙把凳子放在浴缸邊,一屁股坐下。“都老夫老妻了,害什麼羞?”他伸長手去解我的頭發。
“你的背……誰弄的?”他顫栗地撫過那塊烏青。
“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的。”我沒所謂地道。
“疼嗎?”陳煙心疼地望著我。
“現在沒那麼疼了。”我躺在浴缸裡,繼續玩著那些雪白的泡泡。
他的手指輕輕柔柔地穿過我的濕漉漉的頭發,像雪白的鳥兒停留在柳梢,空氣裡彌漫著清新的洗發水的香味。那溫涼的指腹掠過我的潮濕的臉頰,紅潤的耳垂,光滑的脖頸,高聳的胸脯……他的眼裡流蕩著熾熱的光芒,波光瀲灩。濕淋淋的陳煙像一棵淋了雨的植物,他湊了上來,那些吻,落在我的身上,癲狂而迷亂。
“陳煙,好冷……”我顫栗地抱著他,緊貼著他的身體,光潔的後背曝露在幽涼的夜色裡,牆壁上蓮瓣狀的壁燈泛著橘色的光芒。
“那不洗了……”他拿起掛在晾杆上的一條白色毛巾,將那濕漉漉的長發擦乾,又拿了一條大大的浴巾,將我嚴嚴實實地裹在裡麵。
“真像個蠶寶寶。”他笑起來,笑容燦爛。“去,把頭發吹乾。我衝個涼……”
我趿著拖鞋,站在浴室門邊。他關上了門。嘩啦的水聲清晰地傳出來。
我把頭發擦了又擦,坐在靠窗的沙發上,打開吹風機慢慢地吹著濕濕的頭發。溫熱的風掠過烏黑的頭發。窗外狂風襲卷著烏雲,發著呼呼的聲響。真的降溫了。冬天終於來了。
我進了衣帽間,從衣架上取了一件他的t恤,套在身上。猶豫了許久,還是挑了一件不那麼誇張的大褲衩穿上。拽著褲子回到房間。
陳煙還在浴室裡,水聲清晰。我以為男人洗澡都是馬虎了事的。他在裡麵待了許久。床頭櫃上放著一本精美絕倫的畫冊,關於敦煌壁畫的。我攤開畫冊饒有趣味地翻看著,趴在被子裡,被窩冰冷如水。
陳煙光著上身出來,脖子上那枚平安扣他就是衝涼也不取下來,那原本鮮亮的紅繩已經蒼白失色。他走過來,頭發濕漉漉的,用一張紙巾擦著手上的水珠。我翻著畫冊,瞥了他一眼,“你不冷嗎?”我踢掉被子,跳起來。那大大的男式大褲衩掉在地上。
“你穿的啥玩意兒?”他笑得花枝亂顫,撿起那褲子套在自己身上。
我笑,“你乾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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