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辦公室裡,方慶東和張鬆林聽到樓下工地上乒乒乓乓的響聲,也擠到門口觀看著,望著那血腥的一幕,差點驚掉了下巴!
空曠的工地上,猶如一個古之戰場,棍棒飛舞,鮮血狂飆,呼喊聲此起彼伏……
工地上那些磚、鋼筋、木材堆上坐著的工人們也看得熱血沸騰,他們中有些膽大的也想加入戰場,但是卻苦於分不清敵我態勢,誰是朋友誰是仇人?都沒見過呀。
工地上的打鬥,又一次吸引了圍觀的群眾,有的人還拿起手機報警,但出警的方式都是遵照屬地原則為主,110指揮中心把警情又轉給興豐派出所,但興豐派出所的杜文博知道是怎麼回事,現在哪裡還敢過來自討沒趣?
接到的幾個電話,都是以正在處理為由就搪塞過去了。
工地上的簡易辦公室裡,張曉峰來到錢均澤的身邊,自言自語地感歎:“唉,還是年輕好呀,我要是年輕那麼幾歲,一定也下去健健身,踢踢腿,扭扭腰,全民健身運動,從我做起嘛……”
錢均澤望著身邊談笑自如的張曉峰,第一次感到了害怕!
他發現,自己一直自詡黑白兩道通吃,可是和人家比起來,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不久,樓下的戰爭結束,方慶東和張鬆林已經回來坐下。他們此刻心中大定,工人的工資看來有指望了。
“來來來,錢老板,我們坐在談。”張曉峰把錢均澤扶回椅子上坐好,然後又說,“那個,錢老板,俗話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本來就是自古以來的大道理,對吧?工人們辛辛苦苦為你乾活,如今要過年了,大家都要回家看爸媽,看妻子兒女,你乾嘛不給結算工錢呀?”
“我不是手頭緊嗎?正在想辦法呢。”錢均澤變乖了,認認真真地回答。
“沒錢?沒錢你裝什麼大尾巴狼呀?自己沒那個資金,就彆學人家開發什麼樓盤,沒有金鋼鑽,不攬瓷器活嘛。既然如此,我也不逼你,一個大公雞,我也不能讓它下蛋,是吧?你這樓盤,我找人來接收,怎麼說,我在濱海市也認識幾個商人朋友,在她們眼裡,你這樓盤,根本不算個事。”張曉峰心平氣和地說。
“張秘書,這個樓盤我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花費了不少的心血,現在轉讓出去,那我不就雞飛蛋打了嗎?”錢均澤苦著臉。
“你不肯轉讓,那工人的工錢怎麼辦?難道為你白乾活嗎?你以為自己是天王老子還是玉皇大帝呀?”張曉峰皺了皺眉頭。
“我儘量想辦法,儘量想辦法……”錢均澤趕緊保證。
“彆跟我說這些屁話,我今天就要看到錢。如果你還有僥幸的心裡,我就再等一等,手機已經還給你了,有什麼人脈關係,有什麼手段,儘可以使,我今天奉陪到底!但彆和我一拖了之,我的耐性是有限的,大家都是成年人,換句話說,都是出來混的,彆搞得太難堪。”張曉峰說道。
“那我現在就去籌錢。”錢均澤可憐兮兮地說,他本來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現在白的黑的都拚不過人家,隻好認慫。
“不行!你不能離開這兒,隻能打電話,叫家裡人送來,也可以打電話向朋友借。你怎麼說也認識不少酒肉朋友,叫他們幫你想辦法。”張曉峰拒絕了他的做法。
錢均澤隻好打電話,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強,一個小時後,他的家人和一些朋友給他送了過來,加起來有一百多萬。
張曉峰望著這麼一點錢,臉色卻不太好看。幾百個工人呢,這點錢怎麼分?
“張秘書,這已經是我能力所限了,您也看到了,我打了那麼多的電話,真的沒有辦法了。雖然我名下還有兩套小房子和一輛車,但現在也沒法出手,遠水解不了近渴呀。”錢均澤看到臉色陰沉的張曉峰,急忙聲明。
張曉峰也沒有再逼迫,他已經看到這個錢老板在儘力打電話了。他隻是奇怪,能撬動這麼大一個樓盤,除了買地的錢,至少還得有上千萬的流動資金才行吧?
“開發這麼大的樓盤,你不會是空手套白狼吧?”張曉峰好奇地問。
“這怎麼會呢?張秘書,您可能不知道,我這個樓盤從立項開始,就涉及到很多單位呀,國土的,城建的,消防的,規劃的,人防的,還有環評、水電等部門,個個都是爺呀。現在的幾十萬,在某些領導眼睛,根本就不算個事呀。”錢均澤大倒苦水。
錢老板的說法,承建商方慶東也深以為然,頻頻點頭,今天的場合,兩人第一次取得了共識。
“那好吧,那個張鬆林,你拿筆和紙給錢老板,”張曉峰轉身又對錢均澤說,“錢老板,你把你行賄了哪些官員的時間、經過、數額和官員的職務、姓名、聯係號碼一一寫清楚,交給我。”
“這個……”錢均澤愣住了。
“你放心,隻要你說的話屬實,你就不會惹上麻煩,那些官員們已經自身難保,根本顧不上你了。再說,你還有選擇麼?”張曉峰淡淡地說道。
“好,我寫,我寫。”錢均澤知道事情已經由不得他,一咬牙,就寫了起來。
錢均澤邊想邊寫,寫了半個多小時,才把情況寫完。
張曉峰拿著這份材料,臉色也沉了下來。他拿出自己的手機,照著上麵的電話逐一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