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朝中官員被嚇破了膽,生怕狄國再打便會打到盛安來,紛紛湊請聖武帝晏雲睿除掉那不祥的孩子。
或許是迫於眾臣的壓力,亦或是晏雲睿當真也認為是那不詳之人影響了晏國國運,竟真下令除掉那不詳之子。
而那不祥之子恰恰是何力銘家小妹。
白芷聽到這裡,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司天台說東部邊陲小鎮有不詳之人降世,該不會就是何力銘他家吧?”
晏卿塵點了下頭:“確是何力銘家,不過此事應當是當地官員敷衍了事。”
“上麵下達命令,下麵依照命令行事,如何完成,達成何種結果,全看底下人的理解能力,命令一層層下放,最後很有可能成為:隨便找一名不詳之人頂罪。”
“可那莫名定罪的人何其無辜?”代入情景的白芷,隻覺深深的無助感遍布全身。
晏卿塵繼續道:“當官的動不了,有錢的也不行,那隻能是最無權無勢又無財的人了,或許當時何力銘家便是如此。”
“何力銘自己的口述,他因與朋友外出遊玩,未及時歸家,彼時家中剛出世的小妹被殘忍殺害,母親悲痛欲絕也跟著去了,父親更是因反抗而被活活打死,他回到家中發現自己家破人亡,自此怨恨上了皇室。”
慕白斂氣憤罵道:“太殘忍了。要是我也會忍不住報仇的。”
文哲大驚失色,連忙捂住他的嘴:“慎言慎言,小心隔牆有耳。”
白芷問:“那這事就這麼了了?”
“此事以司天台官保章正、五官監候、司曆三位官員收授賄賂為起始點,將何力銘牽連進去,並且最後認下散播謠言,禍亂國祚為終點,太子也因此恢複了名聲,還因為之前親自出現在防事間發放救濟糧,又積攢了一波好名聲。”
晏卿塵許久沒有說過如此多的話語,一時間隻覺口乾舌燥,連飲了兩杯茶才稍覺解渴。
雖說此事太子解決的很是漂亮,可知道了何力銘的往事之後,白芷隻覺心間被堵住了,鬱悶了好幾日。
雲鹿書院也正式恢複了往日作風,達官子弟們可自由回家居住,不過書院倒是建議學子們儘量都居住在書院中,但也管不住那些人也就是了。
其中就包含了慕白斂和文哲。
慕白斂是覺得家中有人伺候,躺著當大爺感覺可爽,而文哲是開心終於不用受慕白斂打呼、磨牙、說夢話三件套的折磨了。
但有一個人的做法,卻令白芷百思不得其解。
她看著眼前的人指揮著侍從布置這舍房,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湊過去問道:“晏哥,你不是要搬回去住了嗎?怎麼還在布置舍房?我沒有那麼講究的。”
晏卿塵瞥了一眼身邊略顯自戀的人,半個身子倚靠在侍從剛搬進來的軟榻上,這慵懶的模樣,讓人有些心癢癢。
“這舍房本就有我一半的使用權,我布置一下以便不方便回城時隨時過來住,你可是有什麼想法?”
“不敢不敢。”白芷諂媚的笑道:“小的哪敢有想法,小的還指著晏哥飛黃騰達呢。”
“哼,出息。”
盛安城的疫病風波終於過去了,大部分百姓們都隻是經曆了高熱,喝過了專門調配的藥之後也明顯好轉,隻要少部分年老體弱的傷了身體,不過也隻需多加修養,也無甚大礙。
況且此次所有費用皆由官府所出,這般百姓們就更無怨言了。
這日休沐,盛安城也恢複了往日的繁華,慕白斂拉著眾人去了西市惜雲樓。
惜雲樓乃盛安城最出名的酒館,除了其菜品一絕,所處位置也是絕佳,包下二樓雅座,每一側的視野都極為廣闊。
慕白斂:“被憋了許久,終於能出來逛一逛,太暢快了。”他端起酒杯與晏卿塵碰了一下,一飲而儘。
晏卿塵也一口飲儘了杯中酒,“白斂,我聽聞你爹解了你的禁,恢複了你的月例,那這一頓你來。”
“我請客,本少爺有錢。”慕白斂解下腰間的荷包,大氣的拍在桌上。“想吃什麼隨便點。”
文哲無奈搖頭:“大方是大方,可哪次花完了不是蹭我,就是蹭卿塵的,我說你這不節製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不能。有錢不就是用來花的麼。”
白芷今日不想喝酒,趴在欄杆上看著街巷中人來人往,喧囂聲入耳,如此熱鬨繁華本因心生歡喜,她卻覺心中多了一絲落寞,這座城裡沒有一處屬於她,也無一人等她回家。
不僅如此,她還需憂愁情節走向,擔心自己小命不保。
今日的她格外安靜,慕白斂隻覺哪裡不對勁,端起空酒杯倒滿遞了過去:“都是人,有甚好看的,來,喝酒。”
白芷被拉回了現實,眼前的三位少年郎皆是神色溫和的模樣,不知怎麼的她那種不明狀的憂傷情緒被抽離,她的唇角勾了起來,從那雙舉了很久依舊四平八穩的手中接過了酒杯,一飲而儘。
“這就對了,出來玩,痛快就完了。”慕白斂拿起酒壺又給眾人滿上。
喝了幾輪,白芷覺得乾喝沒意思,腦中一轉想起前世團建時與同事玩的搖骰子猜點數的遊戲,抬手便叫來了惜雲樓小廝,讓他拿了四副骰子過來。
“我這個遊戲叫做吹牛,每個人搖晃骰子後,落定變為開始,由左至右第一人稱在場所有人所搖骰子點的數量,例如我是一人,我可以說場上所搖點數中一共有五個三,下一位可以喊六個三,亦可以喊六個四,總是要比第一個人的點數要大,但不能超過總數十六”
白芷給每人發了一副骰子,每副有四個,她給三人詳細的講起了遊戲規則。
晏卿塵挑眉:“你這遊戲倒是新奇。”
“聽起來很好玩的樣子,我已經迫不及待了。”慕白斂躍躍欲試:“我要把你們都喝趴下。”
就連一向比較正經的文哲,也說起了俏皮話:“我可是很擅長觀察,你們要小心了。”
那一個下午,春日陽光正好,不冷不熱,不急不躁,三名少年在白芷的帶領下,玩著吹牛遊戲,一直喝到了傍晚夕陽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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