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載春秋,悠然而逝。
雖是炎炎夏日,但在這鎮妖群島,已是下起了綿延數十日的鵝毛大雪。
對這場大雪,島上修士倒也見怪不怪。
鎮妖群島立於這片海域,擋妖獸入侵,鏖戰多年,卻也不見戰事終結的痕跡。
可這麼多年鏖戰,瀚海修士也好,妖獸也罷,死傷隕落的數字,恐怕早已是難以想象的龐大。
整片海域,綿延萬裡,長年累月皆是血腥侵染,血氣蒸騰之下,天穹都常是一片血色。
低階妖獸無智,本就喜好血腥,如此濃鬱的血腥侵染,自然是無時無刻不在吸引著妖獸彙聚。
完全可以說,這般鏖戰之下,廝殺得越凶,死得越多,在這茫茫瀚海,吸引到的妖獸,就必然越多。
源源不斷的妖獸補充,哪怕隻是低階妖獸,對於駐守於此的修士而言,無疑則是不堪承受之重。
故而,每隔一兩月,就有元嬰大能施法,引動天象,將這片海域積攢的血氣凝結封禁,體現在現實的,就是這鵝毛大雪。
隻不過,雪非是潔白無瑕,銀裝素裹,而是侵染天地的血紅,雪花為血,冰天雪地,同樣是為血。
一場鵝毛大雪紛飛數日,整個天地,都已是一片血紅,隻不過,在這特殊之雪作用下,雖是血腥侵染,但整個天地,卻也嗅不到一絲一毫血腥味道。
就好似,隻是單純的雪紅,而非這無儘廝殺淤積的血腥。
天機島上,因兵傀的存在,陣禁徹底隔絕內外,片雪不落島,在這血色天地,就如與世隔絕。
島嶼廣場,兵傀依舊巍峨聳立,其形態模樣,與曾經投影所記載,除了曾經那因漫長歲月,被腐蝕的斑駁鏽跡沒了以外,已是並無絲毫區彆。
隻不過廣場上忙碌的修士,較之曾經,似乎又多了不少。
眾修士圍著兵傀轉悠,或觀察,或記錄,各司其職,秩序井然。
“此番之事,楚小友你當居首功啊。”
府邸之中,老者心情明顯不錯,眺望那巍峨兵傀,毫不吝嗇讚賞。
楚牧訕訕一笑,謙虛幾句,應付著這位陣道元嬰。
自他那日通過投影於此陣道元嬰麵前展露那神乎其神的煉器術之後,此陣道元嬰對他的態度,亦是大有變化。
大半年時間,不時召他一敘,不時來他府邸,也是一番閒聊。
楚牧雖著實不想與這元嬰存在有太多交集,但顯然,這事也由不得他。
好在,此陣道元嬰找他,也沒有什麼拉攏,每每都是為這兵傀而來。
如對兵傀的改變,兵傀的改良,以及兵傀修複的一些想法構思……
或許是因這尊兵傀的原因,此陣道元嬰,對於傀儡術的熱衷,似乎比他這個正兒八經的煉器師,傀儡師,都要熱情許多。
楚牧倒也樂得如此,陳家雖因血脈之因,技藝凋零,但大勢力的底蘊,自然是深厚。
每每此陣道元嬰前來詢問寒暄,往往也都會帶著對應想法的一些傀儡器書前來,能讓此陣道元嬰感興趣的傀儡器書,自然都是四階的高階知識傳承,也著實是讓他大開眼界,彆有一番收獲。
“兵傀已修複,小友可想好有何需求了嘛?”
一番寒暄過後,老者突然轉移話題,詢問一句。
楚牧微怔,隨即麵露沉吟,拱手一拜:“晚輩需要天青紫晶。”
“天青紫晶……”
老者略顯詫異,但很快,這一抹詫異,便隨之消散。
“小友你是準備煉製本命法寶?”
楚牧恭恭敬敬:“晚輩已有所構思了。”
“天青紫晶的話,本族寶庫倒也有所珍藏,改日老夫讓人送來。”
老者並未猶豫,很是灑脫便應了下來。
“謝前輩。”
楚牧躬身一拜,也不禁有種如釋重負之感。
為了這個要求,他可是糾結已久。
畢竟,他目前急需的,無非就是九龍鎮獄塔以及刀意至寶這兩件本命法寶。
刀意至寶講究單一的純粹,他通過替換靈材結餘的那點首山赤銅,九天玄金,相比凝煉刀意至寶所需,顯然就是杯水車薪。
而九龍鎮獄塔,已是凝煉雛形,通過這次兵傀修複,也搜羅到了大量的上等火屬性靈材,不講究純粹的情況下,皆可熔煉其中,填充九龍鎮獄塔的底蘊。
再以天青紫晶凝煉,那就可蛻變為大小如意之寶。
而這個所謂的要求,縱使眼前陣道元嬰對他再重視,顯然也不可能提供大量的九天玄金,首山赤銅來給他來凝煉刀意至寶。
所謂十林在手,不如一鳥。
與其追求尚且還有些虛無縹緲的刀意至寶,還不如暫且將重心轉至九龍鎮獄塔之上,將九龍鎮獄塔再凝煉,威能再躍遷一個層次。
“天青紫晶,大小如意,最好是擇一空間屬性濃鬱之地熔煉。”
“這枚令牌你拿著,若是要熔煉本命法寶,伱持此令至赤霞找青木,他會安排好的。”
老者丟出一枚令牌,也沒再逗留,一襲白衣緩緩消散,便於此府邸消失不見。
楚牧望著手中令牌,乾坤二字銘刻其上,則為此陣道元嬰之名號。
他抿了抿嘴唇,神色也不禁有些複雜。
沉默好一會,他卻是突然自嘲一笑。
他可是做了好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