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許久,楚牧才緩緩將這枚蘊含著無儘生機的斑駁丹藥置於玉瓶封存。
他閉目調息,一抹神識如絲如縷,同時感知著他這一身尚且還根深蒂固的傷勢。
表麵的傷勢早在瀚海那十數載療傷中,便已經徹底痊愈。
時至如今,所殘留,亦或者說尚且根深蒂固的傷勢,則是在於本源,在於精氣神。
如神魂的撕裂,至如今,神魂也依舊還是破碎狀態,十數載春秋,也不過是將原本的支離破碎,轉至如今的藕斷絲連。
如破碎的丹田,以及同樣蘊含他一身精氣神卻同樣破碎的金丹。
受創太過嚴重,嚴重到於絕大多數修仙者而言,根本不可能治療的層次。
於他而言,雖說能夠調動的資源,以及他自身的見識,也遠超尋常修仙者,但他能做的,無疑也僅僅隻有這兩點,十數載春秋的治療之後,也注定了還需要漫長歲月的消磨。
完全可以預料到的是,縱使這日複一日的治療,也終有一日,會遭遇瓶頸,傷勢也會卡在某個階段,再難好轉。
到那時候,所需要的,也必然就是更加珍稀罕見的靈物,或者……徹底無法治愈,化為根深蒂固的隱傷!
至目前,他也不能確定,最終會是何等演變。
而這一枚續命之丹……
楚牧緩緩睜開眼眸,抬手之間,置於玉瓶之中的丹藥便懸於掌心。
丹體斑駁,溝壑縱橫,通體卻也隱隱可見暗沉光澤內斂閃爍,丹紋似大江大河橫亙於群山溝壑間,更是給這枚丹藥添了幾分神秘色彩。
楚牧抿了抿嘴唇,眸光依舊平靜,但在這傷勢困擾影響之下,儼然也多了幾分以前從未有過的晦暗。
縱使是靈輝加持,也難以驅散這幾分晦暗。
晦暗非是源於修為,源於心靈,而是源於這乾枯破碎的軀體,源於他這壽歲將終的腐朽。
指望這一枚續命丹藥,便解決他的所有問題,那無疑是徹頭徹尾的妄想。
現如今,他也隻能祈禱,這一枚續命丹藥,能給他解決更多的問題。
哪怕最終,他要麵對的是以他之力根本無法解決的隱傷,他也不是不能麵對。
畢竟,隻有這樣,他才能真正空出更多的時間,更多的精力。
如若不然,在這糜爛傷勢困擾之下,一身實力幾乎被限製大半且不說,就連以往行雲流水的煉丹,都是極其勉強。
如此這般,幾乎形同廢人,還得麵臨壽歲將終的恐懼,又談何其他!
刹那間的心悸過後,楚牧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抑鬱,指尖輕動,流光閃爍間,這一枚若星辰斑駁的續命丹藥,便沒入口中。
當丹藥入腹,磅礴到無法想象的一股生機力量迸發,於這具千瘡百孔的乾枯腐朽軀體而言,就若將渴死之人置身於一汪清泉一般。
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每一處經絡,乃至那乾枯的生命本源。都是近乎貪婪的吞噬著這一股磅礴的生機之力。
一股難以言喻的舒爽之感,也隨之充斥楚牧心頭,濃濃的抑鬱陰霾,似也被磅礴生機衝散不少。
楚牧不敢懈怠,強壓下心頭的這一股暢快之感,神識如網,刹那間便籠罩了那一股迸發的磅礴生機。
事有輕重緩急,他的傷勢,同樣也有輕重緩急。
這一股生機之力,雖是磅礴,但顯然也不可能無窮無儘。
楚牧小心翼翼的引導著這一股磅礴的生機之力,首要之重,自然是在於神魂與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