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薛家府邸之內,寶釵正獨坐於書房。
從離開皇宮到現在,她大多數時間都在書房。
她喜歡此間安靜的氛圍,除了可以讀書寫字,她還可以練習針線刺繡。
每天她都安排得滿滿當當,為的是在參選時有更多優勢。
當然了,寶釵也知道這種想法是一廂情願,自己能選上側妃便是幸運。
和參選侍讀一樣,嫡皇子的王妃必然是由帝後欽定,跟這個人本身才學品貌關係不大。
似陳芷這般“普通家庭”選上親王妃,其實事情本身也沒那麼簡單。
當年皇帝繼位不久,正需讓天下文武群臣安心,便著重標榜自己恪守製度,所以睿王妃的選拔便格外公正。
陳芷這毫無背景的舉人之女,一躍成為大明最尊貴的女子之一,到如今仍為外命婦中地位第一(注:皇後和太子妃屬半君,不是命婦)。
隻有第二位王妃出現,才會打破陳芷外命婦第一的頭銜,而這一天已經不會遠了。
寶釵正思索間,隻聽外麵傳來鶯兒的聲音:“姑娘,宮裡麵來了人,說請你去一趟!”
“知道了!”
宮裡麵突然來人,哪座宮裡的人?東宮?坤寧宮?還是承明院?
不同地方來人目的便不同,如何應對自會有差異,寶釵一時間想到了許多。
她可不敢耽擱,便在丫頭引導下往前廳去了。
來到前廳時,寶釵便見一宦官站在廳內,正和自己母親說這話。
她在坤寧宮待了有半年,和裡麵的宮女太監都很熟,即使看背影也認出了此人。
“胡公公,有失遠迎,實在失禮!”
聽到聲音,胡公公便轉過身去,拱手行禮道:“薛姑娘,一月不見,越發光彩照人了!”
“此番采選,姑娘定會有好結果!”
一旁薛姨媽應話道:“多謝公公吉言,若能得天家看中,便是這丫頭的造化了!”
“不知公公此行,所為何事?”
聽到寶釵問話,胡公公一拍腦門,說道:“倒把正事給忘了!”
“咱家是來傳皇後娘娘口諭!”
說完這話,胡公公走到客廳正前,寶釵母女也識趣來到下首站定。
“娘娘口諭!”
寶釵及屋內眾人連忙跪下,問安之後口稱千歲,等待著老太監宣諭。
“著薛家女即刻進宮!”
這就是口諭,格外簡潔明了。
再度參拜之後,寶釵腦中思緒飛轉,想著皇後為何會召見自己。
“薛姑娘,跟我走吧!”
“公公請!”
…………
在寶釵動身入宮時,此刻上林苑的工坊內,賈芸正在給工匠們畫餅。
“諸位,洋人那點兒微末伎倆,你們怎麼也得學會才行!”
“不光要學會,還得要超過他們,要做出比他們更好的!”
“十三爺可是說了,隻要諸位造出他想要的東西,賞銀絕不會少,甚至連官爵都可以封給你們!”
如果說銀子已經非常誘人,那麼獲得官爵光宗耀祖,足可以讓這幫匠戶豁出一切。
類似的話,其實賈芸已說過後很多次,但每次聽都讓工匠們心潮澎湃。
一番打雞血之後,賈芸便讓工匠們離開了,而他自己則邁步到各點位參觀。
從朱景洪手裡得到負責工坊的差事,對賈芸來說無異於找到了人生的天梯。
所以對手裡的差事他是格外上心,除了負責日常工坊運轉,還每天泡在了各處窯爐中,甚至親自參與打鐵之類的事。
以至於到了現在,他也成了半個鐵器製造的行將,至少能做到不被人糊弄。
“芸爺,張公公來了!”
聽到小廝提醒,賈芸笑著轉過了身去,便看見張平安已經過來。
“張公公,今日差事都吩咐了下去,您在房裡喝茶就是了,何必親到這工坊裡來!”
賈芸口中提到的張公公,便是朱景洪專門派到此間,用以起到監督工程進度。
工坊這裡每日會耗費大量銀子,雖對賈芸已非常放心,但朱景洪從來不願考驗人性,所以才派了張平安來。
“芸兄弟,這兩天十三爺又問了工坊情況,他們可得儘快拿出東西來!”
“比如十三爺說的那個一體彈,即使現在做不出成品來,總得有個半成品拿出來!”
“再如槍管子,裡麵刻線啥的都不說了,總得做出更堅固的管子吧!”
聽到張平安這些話,賈芸臉上泛起了苦笑。
在他不懂行時,也覺得這些事很輕巧,可如今他可沒了這想法。
當然了,此刻他也不好反駁張平安,隻能一個勁兒的應承下來。
其實張平安也知道難,但他所存在的意義就是施壓,賈芸這些人難不難跟他沒關係。
“芸兄弟,十三爺對伱很看重,這裡的差事辦好了……日後也少不了你一頂烏紗帽!”
這話說到了賈芸心坎裡去,也正是存著這樣的念想,他才會費儘心思在工坊折騰。
“到時還望張公公多加美言!”
“我?唉……我如今在十三爺麵前,可說不上話了!”
“這是為何?”
“上次去寧國府辦差,差點兒把事情辦砸了,怕是惹了十三爺不高興,才把我攆到了這邊來!”
上次去榮國府拿人,本該由張平安來主導,卻讓侯璟等人“胡來亂拿”,對此朱景洪是動了怒的。
所以在張平安看來,自己就是因為這件事被發配。
雖說朱景洪對工坊和重視,但張平安覺得還是待在承明院更好,宦官待在主子身邊才是受重用。
作為賈家人,賈芸很清楚張平安去寧國府所為何事。
但他渾不在意開解道:“公公此言差矣,此間差事乃是聖上所命,十三爺派你道此處看著,這是對你格外信任才對!”
“但願如此吧!”張平安無奈一笑。
以前他還看不上鄧安,覺得此人隻會媚上,現如今他已改變了看法。
可人的性格真的很難改變,張平安自忖做不到鄧安那般,於是也隻能說服自己安心待著。
“公公,昨日我得了壇好酒,雖比不得宮中珍品,卻也彆有味道……您要不嘗嘗?”賈芸笑著說道。
“隻喝酒多無趣!”
說完這話,張平安隨行小宦官,吩咐道:“去弄些好菜來,今日正好與芸兄弟說說話!”
“是!”
於是這二人便往工坊北側走去,那裡是他們休息的地方。
而此刻工坊內,三十多座窯爐冒著煙塵,正在滿負荷運轉進行鑄造實驗。
火炮和火槍做出來不合格,又會被融掉重新做,如此循環往複精益求精,正常來說一定會有回報。
雖然武器很重要,但朱景洪也知其突破困難更大,所以他把主要精力放在了軍隊訓練上。
經過一上午觀摩,雖然有差強人意之處,但也和他預想差彆不大可以接受。
“我隻有一雙眼睛,全靠你們幫我盯著,不要怕得罪人……該說的一定要說!”
“誰若是不服你們,就叫他到我麵前來叫囂,他不願意來我也可以去找他!”
“把你們從龍禁衛挑選出來,不是讓你們當好先生的,都聽明白沒有?”
走在宮牆之間,朱景洪被一眾侍衛簇擁著往前走,嘴裡滔滔不絕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