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罰的宦官正想求情,就被身側同伴抽了一巴掌,於是他立馬老實下來了。
這時外麵傳來動靜,傳旨眾人不自覺看向外麵,就見到一頂轎子被抬進承運門。
“是襄王妃!”領隊宦官低聲說道。
果然,在幾名侍女攙扶下,寶釵從轎子裡走了出來。
朱景洪是被禁足了,可她本人卻不受限製,依然可以自由出入王府,隻是她近日極少出門罷了。
如今情況愈發不妙,寶釵自覺應該做些什麼。
她本打算今日去見皇後,卻因皇後養病而未能成行,於是她選擇去了東宮。
雖然是虛與委蛇,可該演的戲還得演,上午去東宮下午她打算再去睿王府。
寶釵才下了轎子,就有侍女上前稟告:“娘娘,那些是宮裡的人,來傳王爺進宮麵聖!”
寶釵路過時,目光掃向幾名傳旨宦官,後者立即彎腰行禮。
寶釵隻是略微點頭,便是對這幾人的極大禮遇,隻因後者傳旨差事已畢,已從欽差身份返回至皇家家奴。
當寶釵趕到銀安殿時,便發現朱景洪已換好衣袍,此刻背對著她打量著鏡中的自己。
朱景洪身邊,三名宦官正細心調整其衣衫上的褶皺,絕對稱得上是精益求精。
見得寶釵進入殿內,在場十幾名宦官侍女,皆是不約而同向他行禮。
“你們先下去,這裡我來伺候!”
“是!”
待眾人退下,寶釵方走向朱景洪身邊,親自替他整理起了衣衫。
相比此前那次覲見,這一次更要重許多,所以絕不能再出任何紕漏。
“準備好了?”寶釵輕聲問道。
每到關鍵時刻,她都會問這麼一句,原因在於她自己心裡沒底。
朱景洪麵無表情,徐徐說道:“不知道!”
這一次,他不像此前那麼有信心,但心態卻非常之平和。
該怎麼答話,已提前擬好了方略,就看接下來如何表現了。
轉過身來,朱景洪扶著妻子雙肩,平靜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嘛!”
寶釵沒說太多,隻是露出了微笑,而後道:“晚上等你回來用膳!”
“近日廚房做的醬牛肉不錯,彆忘了叫他們做一份!”
寶釵點了點頭,轉身端起一旁的紗帽,踮著腳安放在朱景洪的頭上,同時問道:“喝什麼酒?”
朱景洪笑了笑,答道:“不必了……我或許會喝了再回來!”
“喝了再回來?”寶釵有些驚訝。
“好了……不多說了,我該出發了!”
寶釵送朱景洪出了銀安門,望著他消失在了廊道儘頭,然後才轉身往裡走了去。
半個時辰後,朱景洪進了皇宮,來到了乾清宮外。
得到稟告後,他被引進了宮殿之內,此時朱鹹銘已在禦座等著。
“陛下,襄王殿下求見!”程英稟告道。
朱鹹銘此時亦是心情複雜,沉默了幾息之後,他便說道:“叫他進來!”
“是!”
很快,朱景洪出現在暖閣外,目光平靜直接與皇帝對視,可以說是毫無臣下該有的恭順。
進入房內,朱景洪按照規矩,向朱鹹銘行了大禮。
“兒臣朱景洪,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聽到這些話,朱鹹銘其實心裡不舒服,但要說到底怎麼不舒服他一時間又說不太清楚。
“起來吧!”
隨後,朱景洪站了起來,便主動問道:“不知父皇召見,有何要事?”
“你這些天,在府裡過得可是逍遙!”朱鹹銘淡定問道。
“總得給自己找些樂子,人生得意須儘歡嘛!”朱景洪應付道。
“那看來你很得意!”
“兒子身居親王之尊,普天之下幾人比得?自是稱得上得意之時!”
聽到這話朱鹹銘笑了,暗道這小子耍嘴皮子的功夫見長了,可見這個把月讀書還是有用。
“你可知曉……近日京城內發生大事!”
“京城裡發生的事情很多,不知父皇詢問的是哪一件?”
“朱景渟被打死,世人都說是你指使!”
“這是胡說!”朱景洪直接否認。
“我也信你不會用此下作手段!”
這件事就算揭過了,隨後朱鹹銘接著說道:“可如今,朝廷內外對你攻訐不斷,說伱是結黨營私……你怎麼說?”
朱景洪反問道:“爹……您是不是也覺得,兒子是要結黨營私?”
朱鹹銘確實無法判定,作為皇帝他必須要懷疑,作為父親他又不希望這是真的。
“現在是我在問你!”朱鹹銘冷冷道。
與皇帝對視,朱景洪平靜道:“兒子想喝點兒酒,然後回話!”
“喝酒?”
“對……要烈酒,上三壺!”
聽到這小子要喝酒後再回話,朱鹹銘隻覺得離譜,想來從古到今都沒有這樣的情況。
他不是一般的帝王,麵前站的更不是普通臣子,所以朱鹹銘允了這離譜的要求。
很快,程英親自端了酒進入殿內,正要給朱景洪倒酒時,卻被後者奪過了酒壺。
朱景洪取掉壺蓋扔掉,然後便提壺往嘴裡灌了去,一壺飲畢然後是第二第三壺。
兩三分鐘之內,三壺酒都灌進了朱景洪肚中,也讓他稍微有了些醉意。
“tom……”
聽到這奇怪的發言,朱鹹銘下意識問道:“什麼?”
“爹……我就知道,您不信我!”
“我結黨營私?我跟誰結黨了?我私下裡見誰了?我又營了哪門子的私?”
“那些個差事,不全都您派給我的?”
“金陵剿倭,西北平叛,遼東定朝……兒子不都是奉旨行事?”
“哦……現在事情辦成了,您聽了幾句讒言,就說兒子是結黨營私,你這不是卸磨殺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