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上次月試考核,宣哥兒在他那個班是第一名,他記性好又很珍惜得來不易的讀書機會,理解能力原就比一般人強,還比彆人勤快,兩個月下來夫子對他極滿意。
十歲才開蒙年紀稍長,五方鎮餘夫子的私塾有甲乙丙三個班,李誌宣在丙班,和一群不到十歲的小蘿卜頭一起在開蒙班。
還好丙班還有另一個十歲的同窗,那孩子的父母是在碼頭擺攤賣餛飩的,江大妞江二妞每天也會去碼頭擺攤,一來二去便熟悉了。
那家的男人原是在碼頭扛大包的,前兩年傷了腰,扛不動包賺不到錢了,後來靈機一動乾脆把婆娘孩子帶到鎮上,在碼頭擺攤賣餛飩。
江二妞心眼多,擔心兒子年歲較長,去學堂和比他小的孩子一起念書會自卑,看著林家隻有一個兒子,年紀和宣哥兒相仿,人看著機靈的很。
找著機會就誇那孩子,又道:“以前我家沒條件,沒法送孩子去念書,現在我們賣鹵肉賺了點錢,咬咬牙就送孩子去私塾了,不求他考科舉當大官,至少能識文斷字。
讀個二三年出來,也能找個輕鬆點的活計,不用像咱們這樣起早貪黑的擺攤叫賣,更不用像這碼頭上來來回回扛大包的人那般辛苦,咱們省吃儉用攢錢為啥,不就為了讓孩子能比咱們過得好一點麼?”
林家人就這般被江二妞洗腦了半個月,又想著這兩年擺攤攢了些錢,原本再存一年,就能在鎮上買個一進的小宅子,但現在一想,覺得孩子才是重中之重。
江妹子說的對,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林家的男人扛過大包,吃儘了苦頭,後來還傷了腰,差點日子都要過不下去,若不是他腦子好使,跑來擺攤,日子不知會苦成啥樣。
於是一咬牙,便也把兒子送進私塾,和李誌宣做了同窗,李誌宣心裡自然很高興,有個同齡人作伴,他就不會在丙字班成為顯眼包。
不然他會感覺自己像一隻未成年的小公雞,突然跑去和一群剛孵出的小雞奪食般不合群。
少年人的心思往往很敏感。
江二妞在弟弟麵前向來不藏話,把她的一番良苦用心倒豆子般全倒出來。
惹得江一鳴又好笑又佩服,朝她豎起大拇指,“二姐這是做好事,讀書識字能讓人增長見識,書中自有黃金屋,知識就是財富。”
江二妞連忙附和,“這話說的太對了,鹵肉方子就是你從書裡看到的,知識可不就是財富。”
江一鳴笑容微滯,暗道還好姐姐姐夫心大,沒發現這話裡的漏洞,天下之大,讀書人何其多,貧寒學子也數不勝數,為啥他們在看書裡沒看見秘方,唯他看到了?
這個話題不好多聊。
“宣哥兒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來問我,”想到原主一塌糊塗的學業,江一鳴頓了頓又改口,“宣哥兒聰慧,三百千今年估計就能學完,回頭我抄一本論語給他。”
江二妞怕耽誤他的學業,“鳴哥兒你自己也要讀書,咱現在買得起書,你不要總是抽時間給宣哥兒抄書。”
江一鳴笑道:“不耽誤,我每日本就要練字的,一日不練便生疏。”
說到練字,二姐夫有話說,“夫子說宣哥兒哪都好,就是字寫得奇醜,他的字竟是比林家小子寫的還醜,真愁人。”
現在李家供得起李誌宣讀書,不過筆墨紙硯都不便宜,沒有條件讓他練字隨便造。
剛開始是用樹枝在沙土上練,後又用毛筆沾水在桌上練,等到一筆一畫會寫了,才敢在紙上練。
古代科考需要大量的書寫,如果字太醜,考官可能看都懶得看就隨手扔到一邊去。
拿起卷子第一眼就是看字,字好,第一印象就好,考官才有耐心去看你的詩賦文章。
即使在後世,卷麵乾淨整潔也很重要,古人尤其注重書法,字都寫不好,還談什麼科考,不如趁早回家種地。
“可以做一個沙包綁在手腕上,以此來增加難度,如此練習一段時間,字跡能進步的更快,我就是用這種辦法把字練好的。”江一鳴麵不改色地吹牛。
江一鳴現的字不說萬裡挑一,但也足夠讓人一眼驚豔,所以在縣城書肆展示了一下字跡,掌櫃的就願意把抄書的活給他。
因此二姐二姐夫對江一鳴的話深信不疑,決定回去就讓兒子,每天手腕都綁著沙袋練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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