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沈城春寒料峭,當第一縷陽光灑向這個大都市的時候,大街上已是車水馬龍、人聲鼎沸。沈陽火車站沐浴在金色的陽光裡,綠色的穹頂,紅白相間的外立牆麵,看上去既典雅古樸又和諧自然。這是東北最大的交通樞紐,也是東北最大的火車站,每天人來人往,車流如織。
方永智和小石頭提前兩個小時就到了火車站,他本以為自己會是最早到的那一批,結果到了火車站才發現這裡早已是人山人海。方永智乘坐的k19次列車由北京站始發,途經沈陽和滿洲裡,最終到達俄羅斯首都莫斯科,全程要走七天七夜。
站台上密密麻麻地擠滿了人,各式各樣、大小不一的蛇皮袋子堆滿了站台。每個人都是大包小裹。車站規定每人攜帶的標準行李重量不超過四十公斤,可是幾乎人人都超重,而且超得很厲害。
去俄羅斯的倒爺個個都賺錢,車站工作人員和列車員都心知肚明,他們巴不得倒爺們超重呢,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罰款,說得好聽一點就是利益共享,從倒爺的利潤中分一杯羹,用更時髦一點兒的話說,這叫合作共贏。
列車原定停靠在一站台,可不知為啥,離進站還有十分鐘的時候,車站大喇叭突然通知,列車臨時改停七站台。
這消息就像晴天霹靂,把站台上的人震傻了,等大家反應過來,一個個臉都綠了,站台上亂作一團。在十分鐘內拿著大包小裹,跑兩處台階,一下一上,還要穿過近百米的地下直行通道,這難度不亞於在1288秒內跑完110米欄。
倒爺們開始罵罵咧咧,嘴巴變得不乾淨起來。可是抱怨歸抱怨,沒有任何屌用,火車不會因為你罵它,它就停在一站台。嘴動不如行動,三十六計走為上。人們開始收拾東西,慌亂地湧向地下通道。一時間,地下過道裡擠滿了手裡拿著大包小裹的人,就像鬼子進村一樣亂成了一鍋粥。
平時不受待見、沒人理睬的搬運工立馬成了香餑餑,坐地起價。那些手疾眼快,肯出大價錢的,自然是把搬運工招致麾下,大包小裹全部交給搬運工,而平時習慣砍價、想討價還價的,稍一遲疑,搬運工就被人搶走,不得不自力更生,自己拎著大包小裹,手拎肩扛向七站台挪動。
最倒黴的就是那些包裹堆成山的人,眼睜睜地看著火車進站卻無法把貨物搬到七站台,那種無助與絕望的眼神讓人看了很是心疼,比電影《悲慘世界》還要悲慘。
方永智買了五十件皮夾克,差不多花光了全部積蓄。他明明知道這樣做無異於把所有的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倘若撞到一塊石頭就會全軍覆沒,可是又不由自主地想去鋌而走險。上次去赤塔狠狠地賺了一筆,那種賺快錢的滋味真是痛快淋漓,太特麼爽了,每每回味起來,都意猶未儘。他想再複製一遍赤塔的經曆,所以這次他孤注一擲,把全部老本都壓在了這些皮夾克上。
方永智把五十件皮夾克分裝在四個大蛇皮袋子裡,他和小石頭各提兩個。‘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身上還背一個胖娃娃呀,咿呀咿得兒喂’,小曲兒中的閨女高高興興地回娘家,方永智則是遠赴俄羅斯打拚。
方永智的第一站是赤塔,然後從赤塔再轉乘汽車去雅庫茨克。同樣是去赤塔,但這次與上次大不相同。上一次方永智辦的是旅行簽證,往返行程不過三天,如同走馬觀花,而這一次他辦的學習身份,在俄羅斯一待就是一年,甚至是幾年,性質完全發生了變化。方永智知道,一旦踏上這列火車,他的命運就將被改寫,他會擁有一個新的身份——倒爺,他做夢都不會想到,有這麼一天他竟然會成為倒爺,還是國際倒爺,原來從大學老師到國際倒爺,這身份的轉變隻差了一張k19次國際列車的車票。
看著站台上混亂不堪的人群,再眺望薄霧中美麗的沈陽飯店,方永智心裡泛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他舍不得離開這座城市,十年,整整十年啊,他在這兒工作、戀愛、成家;十年,整整十年啊,他在這兒放飛自己的青春。人生能有幾個十年啊,方永智百感交集,熱淚盈眶,耳畔又回蕩起那熟悉的旋律。
沈陽啊沈陽,
我的故鄉,
馬路上燈火輝煌,
大街小巷是人來人往,
披上了節日盛裝。
有朝一日我重返沈陽,
回到那久彆的故鄉,
和那裡的親人歡聚一堂,
共度那美好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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