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拜訪的第一個客戶叫伊拉。倆人按照本子上的地址來到一棟外表十分破舊的五層小樓前,沿著昏暗的樓梯,爬到了四樓,林堅強敲了敲門。
門開了,是個年過半百的俄國老太太。林堅強趕緊說明了來意。伊拉把兩人讓進屋,她走到屋子的一角,從一個破舊的皮箱裡取出一個紙袋,把裡麵的錢倒在桌子上。林堅強拿起錢,數了數,一共四十萬盧布,比賬本上的記錄少了十萬盧布。
伊拉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他倆,開始倒起了苦水。伊拉結婚沒多久,丈夫就去世了,她一個人拉扯著女兒長大。現在女兒遠嫁到明斯克,和自己聯係不多,生活上根本指望不上女兒的幫忙,老太太隻能靠自己微薄的退休金過活。現在物價飛漲,伊拉的日子很不好過,她實在沒辦法才挪用了這筆貨款。
伊拉的話可信度很高,她說的也基本屬實。俄羅斯現階段普通退休工人的生活都很拮據,伊拉隻是其中之一罷了。對於這樣一個寡居的老太太,欒老板也無能為力,常言說有毛不算禿,聊勝於無,拿到四分之三的欠款也算燒高香了。
從伊拉家出來,林堅強忍不住感歎,俄羅斯果真是今非昔比。曾經的老大哥,社會主義的燈塔竟淪落到如此貧窮的地步。俄羅斯是怎麼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呢。
蘇聯解體後,俄羅斯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處於混亂狀態,政府推出的經濟休克療法名譽上是推行改革,實際上卻是為少數人服務,一些人利用自己的職權趁機發了大財,但大多數人成了看客,淪為製度更替的犧牲品。在俄國流行一個新詞叫新俄羅斯人,這是蘇聯解體後最先富起來的一批人,也是受益者,約占俄羅斯人口的百分之十七,也就是說有五分之四的人沒有享受到經濟改革的紅利,這就是俄羅斯的現狀,多數人生活在溫飽的水平,甚至還有一部人達不到溫飽水平,幾乎沒有什麼消費能力。
下一個催款的對象叫瑪莎。她和伊拉住得不遠。瑪莎四十來歲,雖然韶華已逝,卻仍殘留幾分女人的風韻。她一頭棕紅色的頭發昭示著她是高加索人的後裔。瑪莎性格火爆、剛烈,和伊拉唯唯諾諾的性格有天壤之彆。見到欒老板來催賬,瑪莎就像爆豆一般巴拉巴拉地說開了。她有個離婚的丈夫維克多,是個酒鬼,每當他把錢花光的時候就會來騷擾瑪莎,要是瑪莎不開門,維克多就會使勁砸門,瑪莎拗不過她,隻得放他進屋。每次他來找瑪莎的時候瑪莎都要給他一筆錢,否則這家夥會死乞白咧地賴在瑪莎家裡不走。瑪莎工資很低,又架不住這個流氓的糾纏,所以無奈之下挪用了賣貨的貨款。
酒鬼,這是俄羅斯獨有的社會亂象。在地鐵裡,不時會看到摔得鼻青臉腫的酒鬼,他們身材高大,卻骨瘦如柴。在這個幾乎整個冬季沒有陽光的城市裡,這些酒鬼就像陰霾的天氣一樣讓人喘不過氣來。酗酒是這個國家永遠的痛,即使國家三令五申地限製飲酒,但酒鬼依然存在,甚至有增無減。
瑪莎最終還是欠了三十萬盧布,不過,她還沒完全泯滅良知,還回了六十萬盧布。對於沒有簽訂任何協議,隻是口頭約定的代銷客戶來說,這樣的回款數額也算得上滿意了。再說了,在這裡就是有書麵協議又如何,想反悔賴賬還不是輕而易舉。
從瑪莎家裡出來,看看時間還不算太晚,林堅強和欒老板決定執行原來的計劃,繼續走訪下一個客戶,也是今晚的最後一個客戶——謝爾蓋。林堅強心裡有點發慌,他隱約覺得一會兒可能要出事,男人注定不會像女人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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