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城前的四方,驟然沉寂了下來。
率領軍隊的棕發女子,名為江魁,聞聲皺了皺眉,側過頭看了過去。
城門前後,城牆上下,無數道的目光皆是循聲望去,彙聚在那城牆邊沿。
卻見一道身影,逆著微光,仿若沿著城牆儘頭徐徐而至。
她赤著雙足如履平地,臂彎間的絲綢迎風妖冶。
逆風行來時,腿部、手肘開叉的衣衫掀起,能夠看到那一身宛若功勳般的傷痕。
女子的脖頸處,雕刻著漆黑的詭異圖騰。
遠遠望去,像是古老種族留下的印記。
當楚月抬起眼簾,眸底倒映出那熟悉的身影和臉龐,種種複雜的情緒頓時湧上了天靈蓋。
猶記得,東籬城前那一戰,琴音如殺壯軍心!
猶記得,虛空異鬼滔滔,國破家亡彈指間,有人披三尺白綾,雖千萬人吾往矣!
東籬城主千金之女拓拔芷,立在詛咒之城高高的城牆上,垂眸淡望著下方的江魁。
“原來是拓拔鬼使。”
江魁獰笑:“這一塊城區,不屬於拓拔鬼使的管轄範圍吧,歸我望舒大人統轄,拓拔鬼使的手,伸的未免太長了一點,這算什麼?”
“今天,歸本座管了。”拓拔芷冷漠地道。
江魁放聲肆然大笑。
笑夠了,目露出紅色凶光,狠狠地看向了拓拔芷:“拓拔鬼使,你是在像我東城區宣戰?來人,給我屠了淩天的砸碎們,回去後望舒大人重重有賞!”
江魁身後的鬼兵們,頓時蜂擁而出。
拓拔芷麵色淡漠。
她本是溫婉素淨之人,臉頰橫側的三道血痕,增添了幾分妖異感。
但見拓拔芷盤膝坐在城牆之上,古琴置放於腿,一雙纖纖玉手不知何時沾染了傷疤,逐漸撥動起了琴弦。
琴音如殺,迸發而出。
古琴上方波動琴弦的速度越來越快,琴音越發的昂揚,既似沙場秋點兵,又如將軍百戰死,萬鈞的磅礴之氣瞬發出去,音刃暴掠而出,宛如流星追月,直奔向朝淩天隊伍衝去的鬼兵們!
上百鬼兵,在音刃之下瞬間蒸發。
“該死,這娘們來真的……”
江魁咬牙切齒,怒視城牆上。
拓拔芷幽幽沉眸,眼底氤氳著黑如墨的霧色,嗓音也隨之嘶啞低沉:“你動葉楚爺一根毫發,我屠你東城區無人生還。”
“拓拔,你瘋掉了嗎?葉楚月區區外人,你為了她要得罪整個中州嗎?”江魁氣得不行,但也真不敢跟拓拔芷搏命。
要知道,能在中州有一席之地的人族武者,都是狠角色。
而這拓拔芷,便是其中之一!
拓拔芷這一身的骨頭皮囊,早就被中州的邪祟給浸染得沒個好地方了。
但偏偏,她這麼個弱不禁風的撫琴女子,就那樣在無數鬼使鬼靈不可思議的震驚中堅挺了下來,成為了中州的鬼使之一。
“區區外人……”
拓拔芷沒有應聲江魁,若是垂著眸自言自語。
好一會兒,她竟低低的笑出了聲。
四麵八方的圍觀者,竟無一人知道她在笑什麼。
許久過去,拓拔芷起身收琴,躍了下來。
“拓拔鬼使。”
江魁還想說什麼。
拓拔芷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江魁頓時噤若寒蟬。
四下裡,寂靜如斯,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