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拂星辰,掀起銀河漣漪。
無垠宇宙仿若都是散不去的濃烈酒香。
楚月喝了一壇又一壇的雲霄酒。
話不多說,都在酒裡。
前塵過往,浮世種種,一並如火入喉。
“龍兄。”
楚月自嘲地笑,滿身酒氣風流味兒,“我曾以為,九萬年前的那些事,都是我的夢。如今才知,地球的那段歲月,才是我葉楚月的荒唐夢。我恨了兩世的母親,我在淩天小心度日,我麵對親人害怕一夕之間煙消雲散,我以為我奪舍了他人的軀殼,我本野鬼,何求有家?”
龍祖深深地望著她,默然許久,才道:“或許,百鬼之主,武神殿主,就是你的一段夢呢?”
“此話何意?”
她不懂。
既是真實存在過的,又怎會是夢?
“那個地方叫做地球,那對於地球的你來說,這裡的一切,本就是夢。”
龍祖解釋道:“夢中你無所不能,是舍生取義的英雄豪傑,有著誌同道合的朋友,也有至死不渝的愛人,這不是大多數人的夢嗎?隻不過你的夢,成真罷了。換而言之,於現在的你來說,地球的歲月,或許也隻是你的一場夢。但不管此夢還是彼夢,夢醒之後,就得腳踏實地,擁有一雙洞悉局麵的眼睛,比什麼都重要。
所以說,似夢,非夢,如同這個世界,世上矛盾複雜的人,以及眾生衍生的萬事萬物,並不是非黑即白的那樣,真相也不是非得是一成不變的結果,你現在什麼樣的立場,哪一種的角度去看,就會有不一樣的結論。
夢裡也好,夢外也罷,可喜可賀的是,葉姑娘你的初衷,從未更改過。”
地球的那段歲月,她每一次的神智覺醒,都是一場夢。
夢外她蜷縮在落雪的巷頭,懷裡捧著殘羹冷炙。
夢裡她是百鬼之森的主人,在那名為帝域的地方大殺四方。
經龍祖提點,楚月如夢初醒般。
世上的答案,並非隻有一個。
龍祖又道:“或許你真正意義的存在,是在那個地球,或許彼岸花便是你的本體,那一次次的夢,可能並非神智覺醒,而是你在夢中織造了一個真實的世界,至於那神脈獻祭彼岸花開,有可能不是起死回生,而是天神夜墨寒把你從那個叫做地球的地方,帶到了這裡,隻不過時間相隔了九萬年罷了,這般說來,也能講得通。”
楚月怔了怔,旋即失笑。
她高抬酒壇,袖衫堆下,露出了瑩白似秋霜的盈盈皓腕。
烈酒,沒入紅唇。
痛飲完了一壇酒,她眉眼彎彎,笑容璀璨,紫眸快要溢出光芒來,謙遜地道:“不愧是龍祖大人,晚輩聽君一席話,勝讀一席話。”
“……”龍祖嘴角的笑容,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他怎麼覺得,這姑娘在暗戳戳的罵他呢?
“薑嫣,嫣夫人。”
楚月笑了笑,“九萬年前,薑嫣前輩不顧自身的性命孕育神光,九萬年後,嫣夫人救了陳年龍晶所化的路邊野草,天山宗和嫣這個字,當真是有大機緣。
龍兄,從霽月星圖來看,曾經的天山宗主和弟子都是明事理之人,雖說九萬年太長足以發生翻天覆地物是人非的變化,但如今的天山宗,顯然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去查,查一下薑嫣和那位天山宗大師兄後來怎麼樣了。陳年遭受的委屈,絕對不能就這麼白白算了,我此行龍吟島嶼,結交了一些朋友,可以先探探天山宗虛實,為陳年報仇雪恨再回帝域。至於龍族太子之事,暫時不要聲張,我們隻見,就以小寶為媒介,這理由聽起來倒是名正言順,就算是龍在天、虞尊之流也不會有所懷疑,畢竟他們都是親眼看見過斷麟化龍的壯觀之景。”
話說到最後,楚月發現龍祖欲言又止,神情還有幾分古怪,便問:“嗯?怎麼了?”
龍祖幽幽地道:“葉姑娘,這是在龍族。”
“我不知道嗎?”楚月茫然,“我有說這是鳳族?”
龍祖:“……”
楚月呆了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
她這是把自己當主人,真把龍祖當小弟了。
難怪龍祖一副幽怨的表情。
“咳,咳咳。”
楚月以拳抵唇,乾咳了聲,施施然的作了作揖:“煩請至高無上的尊貴的龍祖大人,去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