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你說,他們能成一對嗎?”冷清霜目光悠遠而綿長,動了動唇,嗓音沙啞地問。
卻是沒人回她的話。
立在她旁側的,並非鮮活的人,而是屍傀。
屍傀散發冰冷的氣息,已然白到病態。
他偌大的掌,依舊牽著冷清霜白嫩纖細的小手。
冷清霜的目光始終落定在屠薇薇等人的身上,卻沒發現燕南姬的睫翼顫動了下,仿佛在回答她的話。
“處理完了災後重建之事,小月月就要去中界,去宗門林立之地了吧?”
她扯著唇笑了笑,“曾在神玄學院的時候,我還盼望著,能和小師妹闖一輩子的武道。她走哪,我就在哪,來日我要和她並肩立於高山之巔。而現在,我隻想陪著你。但是魏夢是用鬼獸內丹的氣息來操控你的,半月前的天空之戰,她的半邊身軀和鬼獸內丹就沒了,小燕子,他們說,再過半個月,你和那群屍傀,就都要灰飛煙滅了。”
冷清霜擦了擦淚,認真地問:“我要不要先把你火化了?至少還能留個骨灰帶在身邊,聽說在帝域的西北地帶挖出了一座金礦,還可以把你的骨灰灑在金礦,讓你生生世世都是一如既往的富貴,若你生前望見,定會高興的,對吧?。”
無人應她。
“小燕子。”
“我托人尋了被煉製成屍傀的辦法。”
“到時候,我們一起魂飛魄散,消失在帝域大陸吧。”
“你且堅持一下,彆讓小月月看到,她會傷心的,等她毫無負擔的離開了帝域再說,好嗎?”
她好似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自言自語。
她也總會在某個時刻獨自發呆。
想到過往初見時的冤家路窄,也會突然就笑出聲來。
冷清霜歪了歪腦袋,靠在燕南姬的肩膀,“你說,如若你未出事,我們如願生下了個孩子,會像小寶那樣可愛嗎?如若是個姑娘的話,可莫要學了你那貪財的樣子,每日穿金戴銀的好似俗氣,你說女兒家的,整日戴著個大金鏈子,像個什麼樣子。”
“若她長大了,我就會跟她說,帝域大陸的兩次戰役,都因同一個戰神而勝利。”
“她叫小月月,是叫月姨吧?月姨……可真好聽。”
說著說著,清淚不止地流出。
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連守著屍傀過一生的資格都沒有。
旁側,一隻布滿刀痕的手,端了一杯酒遞過來。
冷清霜側目看去。
夜罌赤著雙足踏步而至,手中拿著兩杯酒,“喝點吧。”
後邊,還跟著一個蕭離。
蕭離則抱著好幾壇的烈酒。
“好。”冷清霜笑了笑,接過酒杯一口飲儘,“可惜,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夜罌望了眼燕南姬,道:“人,得向前看。清霜,走出去吧,域外的武道需要你。”
蕭離點點頭:“我們,也需要你。”
他們這一夥人,從神玄學院到如今的天空戰場,經曆了太多的坎坷。
回首往昔的武道之路,彼此在血雨腥風裡笑,熬過艱難險阻得而險勝。
若能結伴而行,又怎願在這人生的至關時刻去星離雨散?
冷清霜又喝了幾杯酒。
“這是代小燕子喝的。”
最後,她朝夜罌和蕭離抱了抱拳,“夜師姐,蕭師妹,聚散有時,背棄昔日承諾是我冷清霜的不對,但人各有誌,如今我已無雄心壯誌,也無昔日的抱負,我隻想守著一個人,興許,他連人都不是了,我也想守著。”
這條武道之路,到此為止。
有人要去域外廝殺,也有人要留下來。
冷清霜,就是留下來的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