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老先生……”
楚月眸光微動,詫然地望著長須如雪的老人。
老人慈眉善目的宛若家中長輩。
“殿下,老朽從前也進過象牙塔,為你引路,是老臣分內之事。”
許多年前,羅牧的女兒無意掉進了象牙塔的深淵萬丈。
都以為必死無疑。
他作為父親,孤身進去,救回了女兒。
眾人都以為這一雙父女,將會雙雙死在象牙塔下。
怎知,那天傍晚落日熔金的雲霄霞色映照之中,羅牧滿身火焰,抱著女兒衝出了象牙塔。
但也因此,一向天賦絕佳的他,從此落下病根。
每個月圓之夜,都要承受一整夜錐心刺骨之苦痛。
修行實力,更是一蹶不振落了千丈。
羅牧繼而道:“容老臣說一句大逆不道的話,看見殿下,便像是看見老臣的女兒了。殿下,就當你滿足老臣一個做父親的心願吧。”
羅牧之女,二十歲的年紀,固然從象牙塔揪出來,卻一直養在冰棺之中如一個活死人,從未有過睜開眼睛的跡象,臟腑身體都被寒霜凍住。
滿雲都的醫師們都認為羅牧之女羅玲玲無力回天,無藥可救了。
羅牧偏是不信。
楚月目光古井無波深深地看了老人許久,點頭應下:
“那便勞煩,羅老先生前方帶路。”
“能為殿下帶路,是老朽三生之幸。”
羅牧緩緩地轉過身去,麵朝象牙塔。
楚月抬眸望天,雨過天晴的日輝照射而下,空氣依舊還是潮濕的。
她眯起眼睛看向了本家府主們,扇子一搖,挑眉往前踏去,隻道:“諸位,還不開塔樓之門?”
塔樓之門的開啟方式有很多種。
象牙塔共有十八層。
從第六層往後,本家鎮龍十二族,每一個族,管一層,有一層的鑰匙,由本家府邸的曆任家主所傳承。
十二府主開象牙塔門,是最盛大的一種方式。
冥王等人訝然地看著楚月。
顯然沒有想到,新來的王如此肆然,要他們來開塔門。
羅牧道:“殿下,老朽來為你開吧。”
“不了。”
楚月優雅地搖動著落雪扇,唇邊噙著一抹戲謔之色,眼底有淡淡嘲弄:“北道老兄,雖說是北野宇那個狗東西做出了傷天害理有惡報的事,你也得出點血不是,本王擔心這天下悠悠之口詬病於你,罵本王的北道老兄是什麼雞鳴狗盜狼心犬肺的人。”
“………”北道府主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這天下人罵沒罵他不知道。
但這葉楚月就差沒指著他鼻子罵了。
看來——
新王這是在不痛快北道府算計她。
北道府主千萬個不願意。
一些草芥賤命,死了便就死了,還需要去超度什麼。
自古以來,多的是弱肉強食,成王敗寇。
前雲王不中用,既已死在大炎城,他的部下便都是一群無根浮萍,還妄圖卷土重來奪得雲都王位,豈不是一個破天荒的笑話?
“殿下所言甚是。”
玄天府的府主忽而道:“冤魂喪命象牙塔,有違象牙塔的初衷,諸家之主,作為象牙塔十二鎮龍鑰的守護者,理應開這塔樓之門。”
有了玄天府的開口,其餘人也不好推脫。
“行吧,麻煩死了。”
冥王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困得好似昨晚去偷雞摸狗了似得,眼下青灰頗重,眼梢頗有幾分邪肆,眼皮耷拉著,倦怠地望著四下。
北道府主深吸了口氣,幽幽地看了眼玄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