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蘇如是心中是又氣又喜。
氣得是丈夫竟然還與自己爭辯,喜得是丈夫明明有其他手段,卻為了不讓她這數十年的修行付諸東流,而選用了以毒攻毒的法子。
隻能說,常百草此舉,是輸了賭局,卻贏了人生。
蘇木聽到對方這話,又看了眼蘇如是那依舊倔強,卻沒有太多惡意的臉色,頓時就知道這出好戲沒得看了。
恰逢此時,混雜了無眠散的毒血在被蘇如是儘數吸收後,與其體內的內毒相合,又重新演化,最終形成一種全新的毒血,注入到了燕南天的體內。
睡蓮之毒,雖不傷人性命,但若論霸道,當世難尋能出其右者。
更何況,經由毒血傳入體內的並非隻是睡蓮毒一種,還包括了蘇如是本身的內毒,二者相依結合,毒性更加猛烈。
若隻是無眠散,恐難與其爭鋒。
但經由蘇如是體內這麼一過,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五毒一脈的要義,就是以內毒戰勝外毒,再吞噬外毒,取其精華,強化內毒。
可以說,每一次服毒,都會一定程度地提升內毒的威力。
如今,蘇如是體內之毒,又加入了無眠散,雖化解了蘇如是本身需要沉睡的副作用,卻並沒有使內毒的威力下降分毫,甚至與過去相比,毒性有過之而無不及。
以至於,毒血剛一注入到燕南天的體內,便見一股無形罡氣自燕南天的身周迸發來看,若非蘇木及時出手,恐離得較近一些的蘇如是,當場就要被這股無形勁力砸飛出去。
不過即便如此,被勁力卷起的勁風,依舊將房間弄得狼藉一片。
“燕叔叔!”
小魚兒驚呼一聲,在起身旁,常百草也擔心地衝上前去,卻是護在了蘇如是的身前:“如是彆怕,有百草在,保證你不會傷到半根頭發!”
“誰要你保護了!”
蘇如是這話說得不客氣,但仔細聽去,不難發現一絲竊喜與嬌嗔。
蘇櫻見到這一幕,不免有些茫然。
她還是頭一次見到娘親這般小女兒姿態。
要知道,就算是當初與魏無牙對峙的時候,自家娘親可都沒有退縮過半步。
與此同時,就聽蘇木低喝一聲。
“來得好。”
下一刻,他手掌忽然抬起,又飛快落下,看起來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可旁人放眼看去,卻見燕南天的背,已經被銀針紮得好似刺蝟一般。
同一時刻,隻見蘇木探掌成爪,向著燕南天的背上抓去,指尖不偏不倚,剛好從銀針中間的縫隙穿過,扣在了燕南天背後七椎之下的至陽穴上。
另外一隻手,則按在了盜吞獸的核心之上。
緊接著,吸功大法全力施為,六庫仙賊亦是發揮到了極致。
燕南天體內,狂躁不安的真氣,沒等在經脈橫行無忌,就先收到了牽引,由銀針帶頭,儘數灌注到了蘇木的手臂當中。
隻是一個呼吸的功夫,就見蘇木的手臂變得腫脹,好似肌肉練過了頭。
卻是燕南天數十年來的功力在作祟,這團已經實質化的功力,在被蘇木吸收轉化,最終以雙臂為橋,進入導入到了盜吞獸當中。
按理說,以燕南天的連過頭嫁衣神功修為,他所修習的功力雖未能臻至圓滿,卻也到了不以外物所動的程度,本不可被吸功大法撼動。
但奈何不意外無所動,說得也是最理想的情況。
燕南天畢竟沒有將嫁衣神功練至最高境界,如今又急於舍棄這幾十年的功力,再加上蘇如是之毒當中蘊含的睡蓮毒和無眠散之毒,雙管齊下。
先是讓他一身真氣進入了‘疲憊期’,又以無眠散之毒,使之狂躁不安起來。
這曾‘不動’的殼子,自然也就破了。
很快,蘇木已經將燕南天一身功力,儘數導入到了盜吞獸之中。
幾乎隻是一刹那,便見燕南天眸子睜了開來。
明明體內已經沒有了半分真氣,卻仍以一股強橫霸道的勁力,將蘇木的手掌彈開。
而後保持著五心朝天的姿勢,再次閉上眼眸,卻是重修起了嫁衣神功。
蘇木退到了一旁,看著燕南天的做法,心中最後一個疑惑得到了解答。
當他了解了燕南天的意圖時,他就在想,燕南天若是將一身功力廢去,又如何抵抗體內的劇毒?
這下,他明白了。
燕南天是打算以劇毒迫使自己的身體,重新催生真氣。
這種手段,若是普通人用了,非但不會催生真氣,反倒會使自己落得了七孔流血而死的下場。
但燕南天不同,即便是幾十年的功力廢了,他仍舊是宗師後期的底子,宗氣之種未破,就可吞吐天地元氣轉化生機,用以滋養肉身抗毒。
再以求生的信念,重修嫁衣神功。
正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
身處絕境,人體的潛能就會被激發到極限,重修嫁衣神功也就事半功倍了。
很快,在蘇木的感知當中,燕南天的丹田之中,就仿佛有一團火種被點亮,而後開始沿著經脈,運行起來。
每到一處,勢必就要被沿途的毒素打壓,可這一點火光卻無數次在似熄未熄之際,爆發出更大的潛能,戰勝血中之毒,使得真氣的凝練程度更上一層樓,底蘊也更深厚一分。
待到他這一點真氣,在體內運行三十六大周天,七十二小周天之後,雖功力未能增進多少。
可嫁衣神功卻以極快的速度,被推演到了大成境界。
隻差半步,即能臻至圓滿,卻是差在了修為底蘊。
正當燕南天準備就此罷休,待來日在慢慢將功力修煉回來之時。
蘇木似看出了他那力有不逮的樣子,伸手從旁一引,將盜吞獸內,已經轉變為精純元氣的功力,儘數輸送回了燕南天的體內。
燕南天先是一愣,感受到體內飛速增漲的功力後,也不做他想,瞬間運轉起了嫁衣神功。
因為這元氣本就是嫁衣神功的真氣,又在盜吞獸中,被磨平了棱角,如今燕南天吸收起來,就仿佛是自己重新修煉出來的一樣,沒有半點不適。
威力未有折損不說,調動起來,也如如臂使指。
又過了大約一刻鐘,燕南天總算是將一身功力沉澱下來,眼睛一睜,古井無波的眸子顯露出來,不見半點奇異之色,同時燕南天輕輕吸了一口氣。
在胸腹當中運行一圈,又吐了出去。
與之間隔數丈之遠的方桌之上,忽然‘噗’的一聲,卻是被刺穿了一個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