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這個誰懂啊?”餘連發出了咆哮聲,推手按在了暴風巨人的胸前。五指上的拂曉神劍同時吐出了無形的次元劍氣,沒入了對方的元素軀體之內。
既然小灰管這玩意叫“維度撞珠”,那麼顧名思義,這些劍氣便應該是涵蓋了對元素的打擊力的。事實也確實如此,這些看不見的利刃像是無窮的撞擊一樣沒入了風暴漣漪之中,那盎然的元素巨人出現了明顯的顫抖,身軀居然也很難再維持現在的形態了,居然呈現出了明顯崩解的樣子。甚至連手上握有的六柄光似乎被撞得脫離了控製,暗紅色的光刃失去了靈能的維持,直接縮回到了矛柄之內。
身形已經被轟得像是成了一團霧的風暴巨人頓時便飄到了十米開外,落在地上的矛柄被念動力帶了過去,重新亮出了猩紅色的光矛。
在這一回合,拉紮凱靈能者確實是落在了下風,但這隻是因為他並不太適應拂曉和無限手套的威力。以他現在的實力,就算是吃了虧,也是沒那麼容易被徹底占據優勢的。
實際上,餘連現在也覺得自己的右臂分明已經麻痹得連痛覺都感受不到了。獵手方才的強攻,看上去是在用光矛亂舞,但每一次的刺、挑、劈、撥,都蘊含著崩解的力道。他或許因為出生緣故,並沒有學到星界騎士團的武技奧秘,但對原子光矛的屬性倒算是玩明白了。
更重要,當自己近距離和風暴巨人硬碰硬的時候,也在無時無刻不再被雷電狂轟濫炸。
要不是他擁有“以太之軀”,戰鬥起來真的不像個正經的碳基生物了,怕是在方才的硬碰硬的過程中,便一定維持不下去了。
“獵手”是十三麵中的武鬥派,確實是有道理的。就憑他自己開發出來的“元素法身”,以及明明身為法爺卻偏偏很擅長近戰的玩法,就算是和他同等級的超凡者,在一開始戰鬥的時候也是很容易吃大虧,從而被徹底掌控戰鬥的主動權。
可無論如何,剛才這一回合攻防中,雖然雙方都受創,但餘連付出的代價卻比獵手要小得多,而他甚至連星環的能級都比後者還低了一層。
拉紮凱人的風暴聚人重新凝成了實體,雷電架構的五官上再次閃過了驚訝,但隨即又變成了激賞:“若我不在,預言家當不會是你的對手。超凡者的領域中,越環反殺的情況常有,但像你這樣對高環形成反壓製的情況,確實是萬中無一的例子。”
“我知道的例子其實還是有很多的。伊萊瑟爾大帝的螺旋十字大冒險,還有家師一些比較調皮的早年經曆。”餘連聳了聳肩。
“真是個傲慢的年輕人,但天才是有資格傲慢的。”獵手化身的元素巨人發出了爽朗的笑聲。在笑聲中,他的身體形態再次發生了變化,無形的風暴和雷電開始凝結了透明的實體,就像是用毫無雜質的頂級品質的水晶一點點琢成的雕像似的。
可是,那高昂的身軀雖然光潔剔透,卻又並不顯得脆弱易碎,蘊含著一種冷硬的魄力。
餘連倒是知道,不少法爺,譬如說“駕馭”啊“共融”啊之類的,在讓細胞元素化之外,還擁有讓表皮硬化甚至結晶化的能力,於是便有了大名鼎鼎的“xx皮膚”這一係列的靈能技法,到了最深處,便有了所謂的“鑽石皮膚”了。
可這家夥,居然把整個身體都鑽石化,確實是驚世駭俗的操作。明明是個“拉傭”出生的普通青年,進了騎士團也是被當做高級炮灰培養的,但卻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一位震鑠古今的大師級法爺。餘連都已經不知道是該為這樣的勵誌傳說而敬佩,還是為其原動力的執念而齜牙扼腕了。
“我始終認為,我們之間是有共性的。你自認是進步的,是開明,是仁慈的。所以,你在為沙民,為魯米納人謀求希望。你在戰神祭中為古美亞人、弗蘭摩爾人和泰拉比人討回公道。我不願意傷害這樣的你。年輕的人類英雄,本應該是可以求同存異,我們本應該是互相理解,向著同一個目標而努力的。”他歎息了一聲,又放緩了語速溫聲道:“再叩問一下你的本心如何呢?我們本來應該可以相互理解的。”
大約是鑽石結晶化了,這家夥的聲音這次倒是沒有顯得宛若悶雷般壓抑,反倒是多了幾分溫良儒雅。
然而,餘連卻反而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起來了,總覺得方才的風暴巨人雖然是個暴躁老哥,但畫風至少還比較正常。現在這位一旦扯到了“相互理解”,頓時便想到了那些在上上輩子給自己留下了許多心裡陰影的矯情勁了。
於是,餘連便隻能齜牙給了一個猙獰的笑容,讓對方自己去體會了。
“血流成河的時代如果一定會到來,那就肯定是曆史的必要性。嗬嗬嗬,我真的很難理解,你們會選擇用可控的,有限的動蕩,來製衡不可控的動蕩?預言家小姐,還有獵手先生,任何一個組織一旦持續了太長時間,會不會都自詡為神?居高臨下的傲慢將會取代理智和務實,卻又自詡為救世主,這離邪教已經隻有一步之遙啦!感謝你們,我之前雖然還是把貴組織當成反派,但至少還是很有格調的愉悅型反派。可現在,這種濾鏡已經不存在了。”
獵手沉著臉沒有說話,大預言家小姐卻繞有興致地道:“愉悅型反派難道很有格調嗎?”
“至少也總比邪教型反派高多了,高了不知道有多少層樓高。”餘連用兩個指頭比出一個縫隙:“而且,要是我們這個世代的文明,膚淺到了需要被一棒子邪教ser拯救的地步,那想象就覺得特彆累,還是毀滅了算了。”
所以說啦,到底誰更像是反派啊!大預言家小姐更樂了,剛想調侃兩句,卻忽然感覺到,對麵餘連的氣息已經沉澱了下來。
這是一位高位靈能者即將發動猛攻的征兆。在場的這兩位蛇首可是太熟悉這個感覺了,自然是明白,對方是真的決定和己方不死不休了。
他們確實覺得非常可惜,不過,這本也是在預料之中的。
我們時間有限,在其他人到達之前,先將他抹殺掉。獵手用眼神對大預言家吩咐道。
提列克女人點了點頭,舒展開自己的六條手臂,曼妙的手臂像是蛇形一樣翩翩起舞,套在手腕上金屬環扣不斷地輕盈碰撞著,就像是水晶的風鈴在微風之下輕輕觸碰的清澈音符。
大預言家確實不擅長正麵戰鬥,但一直都是打輔助的好手。憑借著手環上的音符,她自己就能釋放出無數的精神言靈,形成一片用靈性音符構成的幻陣。很多時候,甚至用不著動手,就能把敵人抹殺在優雅的樂章當中。
可是,沒等到這些音符彙集成真正的言靈幻陣,餘連卻開口了。
他同樣也用上了言靈的力量,在短時間壓過了手環帶起了風鈴聲,但語氣卻平靜輕鬆,甚至還帶著幾分戲謔:
“其實,就算是我們這個世代的文明全部滅絕了,對整個銀河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就算是帝國和聯盟以後用巨像武器互相亂扔,炸掉了成千上萬個恒星係,對銀河來說或許能算得上是大事情,但對整個宇宙來說,其實也算不了什麼。”
這話的傳到了這兩位蛇首的耳中,明明內容非常正常,但他們卻覺得心頭一緊,不由自主地顫動了一下,仿佛是被某種更高一個境界的力量所震懾。
這並不是他們一直所認知的,軍中死士悍將那種視死如歸的決絕和酷烈,而是一種能顛覆星海的大無畏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