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連就這樣坦然地看著對方,直麵著作用在自己精神上的無形攻擊。他的靈覺已經感受到了犀利的壓迫感,眼前的視線似乎出現了一片模糊,那是幻境即將支配自己五感的征召。
下一個瞬間,餘連依稀看到了自己似乎是出現在了一個龐大的鋼鐵城塞之中。完全是用機械構造建設的人工奇觀,懸浮於無限的星空之中。
身處這裡的餘連,當然沒辦法用自己的視線捕捉到這座人工太空建築的全貌。那鋼鐵的原野已經衍生到了自己的視線極限,隻能地平線上看到斑駁的星空。在那星空的儘頭,依稀能看到更為絢爛的星雲,綺麗的色彩纏繞著形成了讓人炫目的色斑,遮蔽了半個星空。
這便是餘連能夠用視覺掌握的所有信息了。可是,他卻能確定,那片壯美的星雲,乃是文明世界最難以突破的深淵星雲。在深淵星雲的彼岸,便是銀河星係的核心所在了。
至於自己所在的地方,應該便是銀河帝國的第11號擎天堡,用於鎮守帝國銀心邊疆的四座龐大星球要塞之一,也是規模最龐大的一個?是的,這座被成為“不死鳥要塞”的巨型太空城,營建於四十年前。他的設計者兼總工程師,正是現任沙梅恩子爵的祖父奧克泰·艾忒瓦魯。隻是一介公民家庭的艾忒瓦魯,也就是從那一代獲得了世襲爵位,成為帝國統治階級一員的。
那座要塞,對這一代沙梅恩子爵伊彌爾·艾忒瓦魯來說,便是夢開始的地方吧。
所以,這就是沙梅恩子爵的精神領域,也是他的戰魂棋盤嗎?雖然還沒有完全成型,卻已經有了景象,相比起薩督蘭公爵的那個遼闊無垠卻布滿了殺機的灰色草原,倒是少了幾分淩冽,卻又更多了幾分堂皇。這某種程度上也大概反應了他的精神狀態吧。
嗬,區區四環就能掌握了“戰魂棋盤”嗎?這都不是天才,誰才是呢?怪不得他在未來能取得比薩督蘭公爵更大的成就。餘連的上輩子,他最後一次聽到沙梅恩那個時候已經是公爵了)的消息時,他已經進入死關準備買入真神的領域。而那個時候,不管是帝國、聯盟還是虛靈聖殿的一眾大佬,幾乎沒有人認為他有失敗的可能。
隻是,卻不知道這位帝國未來的鎮國武神,現在還顯得有些稚嫩的“精神戰爭棋盤”有什麼功能了。餘連還在琢磨著這個問題的時候,腳下天幕再次一邊,無邊的星空和鋼鐵的城塞都隨即化為烏有,便連陰影似乎都要吞噬的黑火熊熊燃燒著,宛若吞噬宇宙的黑洞正在無限度地擴張了起來。
……不對,不是戰魂棋盤!而是無想魂殺!
沙梅恩的天才程度,比想象中的還有誇張。方才的戰魂棋盤是他的境界和能力威壓,現在忽然轉換而成的無想魂殺,才是真正的殺招。
可是,就算是這樣的狀況,餘連卻依舊一點都不緊張,甚至還有心思點評一二。
確實很了不起的手段,單憑你能掌握這樣的能力,估計四天王的另外三個加起來也打不過你。咬牙豁出命去,甚至有可能越兩環殺敵呢。隻不過,在能力的轉換之間,還有一點的間隙,也真的遇到了一個精神領域的高手,說不定就會被人摸到破綻了。
另外啊,你是想告訴我,你其實沒有輸嗎?餘連想。這個時候,在無邊的黑火之中,他甚至能看到無形的軍勢正在視線不可觸及的地方麵前彙集了起來,高高地舉起了刀槍,正準備向自己的精神領域發動了聲勢浩大的衝鋒。
可是,他連精神護盾都懶得展開,甚至還有點想笑。
戰魂棋盤?無想魂殺?英靈軍勢?嗯,確實已經有了薩督蘭公爵三四成的火候了!就算是我,如果不小心抵抗,也一定是會翻車的吧?
可是,我就不相信你這家夥真的敢在這裡動手!
另外,你已經輸了!戰神祭之中,你不敢正麵對抗我,那在這裡張牙舞爪又有什麼意義?本質上,不就是一種敗犬的狂吠嗎?
想要我在這裡陪你打一場?在意念中交戰嗎?祭奠你死去的戰友嗎?誰給你的臉?
於是,餘連便這樣坦然地笑了起來,順便還在心裡“汪汪”了兩聲。
你要這麼叫才對嘛。餘連用自己的精神表達了這個意思。
下一個瞬間,無論是吞噬星空的黑火,還是浩蕩的英靈軍勢,都在餘連的精神視野之內煙消雲散。他麵前的視野從精神層麵再次轉到了物理層麵,便還是在那個準備召開新聞發布會的展廳之中,和沙梅恩子爵四目相對著。
物理上的時間,隻過了一秒不到而已。
“你居然真的連一點點防守都不做?”他雖然沒有說話,但卻似乎用眼神傳達了這個意思。
“剛才那黑火,嗬嗬,充滿了焦躁和不安,認真打起來,你必輸無疑!要想找回場子,先去齋戒三天,焚香沐浴更衣之後再來!”餘連也用眼神傳達了這個意思。
星界騎士團年輕一輩)四天王之首無聲地歎息了一聲,意味深長地看了餘連一眼,視線中多了一絲黯然和頹唐。
這是他第二次在餘連麵前不戰而退了,但對他的打擊甚至比第一次還慘。
“在器量上,我確實輸了。”
可是,也僅僅又隻是不過一秒鐘之後,他便再次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雙目中重新注入了精神和鬥誌,向餘連頷首鞠躬,就像是一個坦然的失敗者一樣退後了一步,直接沒入了人群之中。
這就表示說,這次我算是心服口服了?可是,我是絕不會放棄的。遲早有一天,我一定要把場子找回來。
有些人的骨頭就是打不斷。話又說回來了,沙梅恩不會因為多了我這麼個“宿敵”,反而比另外一條時間線上成長得更快,走得更遠吧?
嗬嗬,這就是很王道的熱血故事了!除了沒來上一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一切程序都走完了。可這一次,卻是我坐在上位上,等著你來挑戰了。
然後,便是記者采訪的時間了。
不用說,全銀河稍微有點影響力的媒體和最著名的記者都到齊了,不少級彆差一點的媒體甚至都沒有資格派人進來。更重要的,據說在場最多並非體育記者,而是時政甚至戰地記者,這就很讓人浮想聯翩了。
當餘連第一個進入了旁邊的發布會現場的時候,也都差點被這種陣仗晃得有點想要落荒而逃。好在,他一直在告誡自己,一個有脫離了低級趣味且又追求的人,一個高尚且有責任感的人,一定是要迫使自己離開舒適區的。
他如此地想著,然後迅速在臉上拉出了一個營業用笑容。這可是一直讓自己“注意表情管理”的菲菲讓自己練出來的,無論是觀賞度還是親和力應該都還是很有完成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