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固關的夜,寧靜的嚇人。
洛川所在的小院附近多了許多士卒守衛,裡裡外外密不透風。
房間裡,燈火明亮,老車夫江伯正一手拿著個盒子,一手往露出上半身的洛川身上塗抹藥膏,一邊抹著一邊埋怨道,“聽你這麼說起來,那妖大概也要有五境的實力,雖說應該還比不上秦萬鬆和常五溪那樣的五境,但也不是初入四境的你可以匹敵,既然你先一步藏了起來,明明可以趁機逃出店鋪外麵卻非要和她硬拚,實在是匹夫之勇蠢不可及!”
老車夫一邊說著,手上的力道就有些重,疼得洛川齜牙咧嘴,卻還是咧嘴笑道,“江伯你不是說過嘛,境界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是太過大意,上三境的絕世強者也有可能被下三境的螻蟻殺死,我和她最多不過差了一境,偷襲之下還占了先手,總還是有一點機會的,”他語氣平靜的道,“那時候,她正躲在黑暗之中一個個的割斷我蒼顏士卒的脖子,你要讓我躲在暗處看著或者乾脆逃了,我做不到。”
老車夫歎息一聲,手上的動作便柔和起來,“我倒不是讓你見死不救做個懦夫,隻是......”他又歎息了一聲,“如果今天你死在了那裡,就算這西固關的士卒都活下來,這一戰也是我們輸了啊......”
洛川搖了搖頭,恰好此刻房門被從外麵打開,思齊帶著蒙了麵紗的千雪走進來,他便就勢轉移了話題問千雪道,“怎麼樣,是哪裡有問題?”
千雪走到桌邊坐下,等思齊將房門和窗戶都關上以後才壓低了聲音道,“我追隨一點氣息出了城,然後就跟丟了,”她摘掉麵紗麵色凝重的看向洛川和老車夫道,“今日在那一處店鋪巷道,我其實早就到了隻是沒有現身,但就在那狐將要殺你的一刹那,我出手前隱約感知到還有另一個氣息一閃而隱,那氣息......極強!”
洛川等人都是一驚,千雪的實力有多強他們自然都清楚,被她稱作“極強”的人,便隻能是......
洛川皺眉沉思片刻後還是搖了搖頭,“西固關雖說是離郡西北的門戶重地,這一次的狐族異動也很突然,但因此便要請動那樣的存在坐鎮還是不太可能,”她看向千雪疑惑道,“難道是......狐族的人?”
“不可能,”千雪十分肯定的搖頭道,“就算在狐族,那樣的高手也是有數的,青宮之主......誰?!”
千雪忽的柳眉倒豎,一步跨到洛川身前,渾身上下氣勢暴漲,死死盯著房屋角落的陰影處,在她袖袍之下,一柄晶瑩剔透的晶石飛劍如同毒蛇吐信一般時隱時現!
老車夫第一時間便放下手中藥膏,一柄鐵劍自床鋪飛掠到他身前,他皺眉看向那陰影處,剛要出聲,便驚駭欲絕的發現那裡真的現出了一個身影來!!
那是一個全身籠罩在漆黑鬥篷之下的身影修長的女人,她就那樣一點點走出黑暗,露出一張沒有半點表情的慘白臉龐,五官小巧看起來秀氣而溫婉,步伐輕盈沒有半點響聲,她就那樣飄然而來,仿佛憑空出現一般,“在這麼近的距離上,就算你們拚著一死,也阻擋不了我取他性命。”
那聲音淡漠而平靜,沒有絲毫感情色彩。
千雪一言不發,隻是氣勢越發凝實,老車夫則開口問道,“你是何人?!既是人族強者,為何要殺我人族公子?!”
那女人冷淡的轉了一下眼球斜看了老車夫一眼道,“與西夷勾結者,人人得而誅之。”
老車夫冷哼一聲,身前鐵劍上藍色光芒漸漸深沉。
門外傳來士卒軍官問詢的聲音,屋內誰都沒有回答。
“無事,”自神秘女人現身後便始終沒有開口說話的洛川先是大聲回應了屋外的士卒,然後緩緩起身看向那女人道,“你......是太守府宮的人......?”
那女人第一次將視線投在洛川臉上,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我兩天前來到這裡,你已經不在,直到今天才悄然回返,你去了哪裡?”
洛川神情越發凝重,兩個人答非所問各自說著自己的話,“洛天恩已經......撐不下去了?”
那女人麵無表情,另一邊的老車夫和思齊則已經驚訝的扭頭去看洛川,隻有千雪仍舊死死盯著麵前的女人,一動不動。
僵持半晌,那女人才終於再次開口,“你怎麼知道?”
洛川坐回到椅子上,神情有些複雜,“先前千雪說你曾在巷道之中泄露氣機,以你的實力若想殺我多得是機會,那一刻才想出手的話,十有八九是和千雪一樣,是想救我而非殺我,”他喃喃自語,“我曾聽聞如今三十二郡諸侯,真正的話事人身邊都有上三境高手或明或暗的輔佐,若非如此他們也坐不穩當那把椅子,洛天恩身邊自然也是有的,如今......”他有些說不下去。
那女人卻再次開口,“你去了狐族?”
一句話驚得千雪、老車夫和思齊三人紛紛變色。
洛川卻隻是笑了一下,也不去看她,“我去了我娘親長大的地方。”
那女人似乎是思考了片刻,然後點頭,“他在你身上投入很多,期望很大。”
“憑什麼?”洛川笑容有些冷淡,隻是仍舊低著些頭,“有人跟我說,若不是生死大事,我娘親絕不會丟下年幼的我不管不顧,可他呢?他也有一個天大的不得已?”這個世界洛川童年的種種遭遇湧上心頭,他甚至有些恍惚,究竟是那個世界的自己占據了這個世界洛川的身體,還是這個世界的自己吞噬了那個世界洛川的靈魂?
“有一天你會明白的,”那女人似乎有些不知道如何表達,隻是伸手從鬥篷裡取出一個包裹和一封信,“他讓我給你一些東西。”
老車夫看一眼低頭不語的洛川,上前幾步從那女人手中接過包裹和信,低頭一看,信封之上寫著“吾兒親啟”四個字,他將那信遞給洛川道,“是他的字跡......”
洛川好一會兒之後才伸手接過那信,又將信封之上的四個字反複的看了幾遍之後,才緩緩拆開信封,看那信紙之上不多的一些字,將頭壓得更低。
隻一會兒,便有水漬浸潤墨汁。
老車夫則拆開包裹,看到幾個被隨意包在其中的物品,震驚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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