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和五千離郡輕騎趕到鄭倉城的時候沈誠沒有在城外等候,隻是派自己的親信都尉出城相迎。
洛川沒有和來迎之人寒暄也沒有在城外多做停留直接便與騎兵一道疾馳入城,沉重的鐵蹄聲帶著無與倫比的震撼傳遍全城,向這一座不安分的城市傳達了鐵血決絕的意味。
離郡輕騎進入軍營地,仍舊隻有洛長恭和五百血騎跟在洛川身邊,與大隊人馬分開之後直接來到鄭倉縣守府衙門。
洛川翻身下馬的時候微微一個趔趄被跟在他身邊眼疾手快的年輕女道一把扶住,他卻隻是回頭點了點便大步流星的往府衙後麵的宅院走去,在他身後,一堆人緊緊相隨。
在沈誠親信都尉的指引下洛川沒有走一點彎路直接到達了府衙後院裡一個被精銳士卒重重守護著的院落內,當先推開其中最大的屋子進去,一股濃鬱的草藥氣味撲鼻而來。
屋內靠牆的大床上臉色蒼白唇無血色的沈誠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被洛川一把按住,“不要動了,”他重新又走到距離大床有些遠的地方摘下披風卸去鎧甲,又將手搓熱了些才重新坐回床邊握住沈誠的手道,“他們跟我說刺客那一劍沒有傷到你的要害,隻是需要將養些時候罷了,沒事。”
沈誠費力的點了點頭,臉上的傷疤就顯得有些猙獰,“太守大人......放心,沈誠命......硬得很,隻是眼下這鄭倉城.......我得儘快好起來......”
“不要急,這種事情總還是要聽醫師的,眼下孟子安的那支孤軍已經離開了鄭倉城的範圍,既然他在這裡的時候沒有下定決心動手,如今就算想做點什麼也遲了,”洛川在沈誠的手上拍了拍安慰道,“你的事情趙叔叔那邊知道了麼?”
沈誠輕輕的嗯了一聲,然後抬手向屋子一角的瘦高中年人招了招手,“來......”
那瘦高中年人聞言走上前來,卻隻是安靜的立在大床一邊。
沈誠指了指那瘦高中年人對洛川道,“太守大人,此人名叫......九歌,他可暫代......鄭倉城主將一職,”說著,他又滿懷歉意的看向為洛川領路的親信都尉,想了一想,仍舊是沒有說出什麼。
瘦高中年人也沒有說話,隻是衝著洛川單膝跪地。
洛川扭頭看向單膝跪地的瘦高中年人道了一個字,“好,”然後他又指了指門口那個沈誠的親信都尉問沈誠道,“他叫什麼名字?”
“鹿白,”沈誠的臉上滿是笑意,看著那名都尉,連聲音都越發的輕柔了,“沈誠還是個十夫長的時候,他......就是我手下的兵了......”
洛川聞言又回頭認真打量了一下那名都尉,隻見他臉型方正,眉眼平和,即便身在此時這樣的環境裡也看不出太多悲喜,隻是微微的抿著嘴,一雙眼睛望著沈誠。
“記著了,”洛川又在沈誠的手背上拍了拍後起了身,“你安心歇著,我來了,這鄭倉城便不會有任何問題,”說著他看了瘦高中年人一眼,徑自往屋外走。
等到洛川出了院子去到鄭倉縣守府前廳的時候,被沈誠叫做九歌的瘦高中年人已經跟在他的身側,“他看起來比你們給我的信中所說要差一些。”
九歌看一眼四周,發現跟隨來到這座議事前廳的隻有洛川的幾個身邊人之後才點了點頭道,“那刺客善於易容之術,不知何時假扮成沈裨將身邊一名親衛,昨日沈裨將巡軍之時那刺客便在眾目睽睽之下發起偷襲,好在沈裨將反應快些身邊另一名親衛又拚死替他擋了一下,那刺客的一擊才沒有刺中心臟,可他的匕首之上塗抹了劇毒隨軍醫師束手無策,我們連夜找來了鄭倉城內最好的醫師,但那時沈裨將身體已經十分虛弱醫師也不敢用祛毒的猛藥,而是用了些抑製毒素發展的溫和些的藥物,剩下的就隻能憑著他自己硬抗,說是......”
他看一眼洛川的表情後低聲道,“說是他最終能否挺過去全看今晚,若是今晚不能......”
不等九歌說完便看見洛川手上用力,將實木椅子的把手捏的斷折,但他的聲音仍舊平靜,“那刺客可是已經抓到了?”
九歌飛快道,“抓到了,隻是昨晚就已經服毒自儘於牢中,我們囚禁他時已經對他周身上下做了檢查卻仍舊不知他在哪裡藏了毒,”他單膝跪地行了個軍禮,“屬下無能,請太守大人責罰。”
“怪不得你們,”洛川抬頭去看九歌,麵容如同聲音般平靜,“眼下最要緊的是鄭倉城軍心穩固,離郡輕騎的到來多少會壓製住軍營之中躁動的氣息,但你和鹿白還是要返回軍營裡去讓大家知道沈裨將沒事,另外,將關押降卒之處盯緊些以免有心人在那裡做文章。”
他在前廳之中踱步,“我先前曾率領離郡輕騎深入永昌郡腹地,雖然沒有看出大軍集結的跡象但我們仍舊不能掉以輕心,鄭倉城是我離郡新的兩邊之地,不光是永昌郡方向,廣郡方向也要盯緊些,既然沈誠說可以讓你代理鄭倉城主將,這一切的事務就要由你來掌握權衡。”
“屬下遵太守令,”九歌肅然行禮。
“去吧,沈誠這邊我來照應,”洛川擺了擺手,九歌便退了下去。
等到九歌離開前廳裡隻剩下思齊、殷花語和年輕女道的時候,思齊便忍不住指了指洛川的脖子開口,“是不是用......?”
不等思齊說完洛川便一擺手沒有讓她說完,他扭頭看向前廳一角,影子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裡,“有沒有發現什麼?”
影子搖了搖頭,“我帶來的人已經散入城內各處,如有異動當可以迅速反應。”
“聊勝於無罷,”洛川搖了搖頭坐在前廳上首的椅子上閉目沉思,“永昌郡不會料到我們奇襲鄭倉城,城破之際城中明麵上屬於永昌的力量已被肅清,藏在暗地裡的老鼠或許還有,但軍事管製之下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沒法與上麵的人恢複聯係,此番刺殺沈誠顯然是有組織有計劃的行動,安陵與安陽兩郡自顧不暇,最有可能做出這樣事情的......便隻有雲百樓!”
“不是說雲百樓如今應該還在一心圖謀河內郡嗎?怎麼會......?”思齊驚道。
洛川搖了搖頭目光凝重,喃喃自語,“雲百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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